再看戴望舒的诗作时,感觉首先是自己是污秽了,这大概要缘起于我在脑子里打结追问为什么要脱俗的那一刻。你脱俗了就是脱节了,火车一样后果是可想而知的,海子,戈麦,顾城都是够脱俗的了。这看似简单的道理我却用了三四年的时间才弄明白,自己不是那种不食烟火的主,虽后知后觉,但总算没有越梳理越纠结。
如果不是因为曾经切身实践我不敢如此断言,你要么和俗套交朋友,这样它也会跟你交好,你把它当敌人,它不会心甘情愿地伸出左脸,对你客气。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和谐共处自然最好,但常常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你脱俗了,没脱俗的就是要拉你还俗,人人都不能免俗时又像人人光着身子,穿着衣服的人才是被指指点点当成不知羞耻。戴先生能在文明开化(还是文明风化了)的当日一如既往地穿着一席清爽的长袍,不管怎么说都是一种难能可贵。
你说谁一辈子没那么清纯,洁净,不食人间烟火两把?难得的是你自始至终一以贯之。这一点戴先生就做到了。
一个执着的人一定有其可爱处,虽然有时候不免可爱得中性傻乎乎。这一点戴先生也做到了。
戴先生爱情诗不少,看到诸如《我的记忆》《断指》等主题截然的诗作时,不亚于惊喜。爱情诗本身当然无可厚非,很多人都写过,我也胡诌过一些,大概是我已经过了爱情的年龄,看爱情诗多少有老生常谈出不了多少新意的感觉,这其间不免偏见。加上望舒先生时代新诗兴起没多久,爱情白话诗写的火热直白的又很少,不像看黄书或者自白诗那样过瘾,多是花前月下,爱而不得的满腹“愁肠”,所以让我这个老朽不懂浪漫之人更觉心有寂寂。
再纵观他的诗歌,里面频繁出现的词汇,诸如,郁郁,忧郁,抑郁,悒郁,寂寞,孤寂,寂寂,惆怅,愁肠,徘徊,涕泣,呜咽,哽咽,等等一系列“感时花溅泪”的词汇,这些可以随手拈来,看惯这些词我怀疑自己不郁闷都难,除非你定力特高,不受外界影响,我承认我没那能耐。加上诗歌本身就容易让人郁郁,让人寂寞,即使少了这些表意性很强的词汇,用其他意向一样能让你郁闷,这很正常,在我看来诗歌就是一门使人抑郁的艺术,因为它绕开一切虚伪,直击核心,而一切与核心有关的艺术都是摄人心魂的。
我甚至想象不出,看诗如果不在夜阑人静而是坐在嘈杂的菜市场却读得津津有味是何等情景,其实又是偏见。
还有,读时总莫名感觉他有些诗不是以男性视角写的,这大概一来与中国古典诗歌传统有关,老杜,小李,东坡,一大串人全写过闺怨诗,文人借闺中***抒发一己情思着实很多,二来还是因为他的诗风单纯。例子比较多,不一一列举,有些窈窕感性得淑女也难比,就像我第一次看罢何其芳那首著名的《预言》,我对喜欢的人说,我觉得何其芳是女人,因为男人能写出如此细腻的诗歌者难得,很有如入庄周梦蝶的幻境了。现在看来我当时简直偏颇,更不亚于无知,男人写女性题材,女人大胆直白,或者男人以女性身份写作的老了多了,而且不乏卓尔不群的作品。
援引朱光潜老先生评望舒诗的话,我觉得特别中肯,喜欢他的人会越加觉得他文字清新,对他不感冒的人就会越加觉得他在伤春悲秋,或者无病呻吟,但不管怎么说,“戴望舒先生所以超过一般是人的,我想第一就是他的缺陷——他的单纯,其次就是他文字的优美”。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13:47:33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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