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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逝《却道故人心易变》

  • 小小评论家小小评论家
  • 书评
  • 2023-03-26 13:4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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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逝》中被时常拿来到处粘贴的一句便是“人必生活着,爱才有所附丽。”而文中的涓生日日在想着要摆脱子君以便一个人宽松地过活的时也时常这样,“回忆从前,这才觉得大半年来,只为了爱——盲目的爱——而将别的人生的要义全盘疏忽了。”

先撇开涓生自身的人格缺陷,其中自私的,卑劣的,***的部分不说,涓生与子君的爱情悲剧是从一开始便注定的。

爱情的生发点仿佛是在共同的心灵所向上,谈家庭专制,谈打破旧习气,谈男女平等,谈谈易卜生,谈泰戈尔,谈雪莱……并由子君的一句“我是我自己的,他们谁也没有干涉我的权利”使涓生得到灵魂的共振。

然爱情的悲剧却在两人的幼稚中走向必然的灭亡——涓生理想的虚无主义,子君虚无的理想主义。

涓生与子君苦苦争夺的爱情果实——同居的开始方是他们幼稚的彰显之时,就是他们的爱情走向必然的毁灭的第一步开始。涓生是依照自己的一厢情愿来构建自己的生活的,包括生计,包括爱情,居高临下而软弱地在逼仄的生活中左冲右突。子君的勇敢和无畏却只因为爱,自我觉醒与自由追求也仅仅苑囿于爱情,一旦在一起便别无所求,终日奔忙在饭菜,油鸡和家务之间。涓生开始厌弃子君的日渐浅薄,甚至于自我抱怨,若“一个人,生路还宽广得很,现在忍着这生活压迫的苦痛,大半倒是因为她”,直至于“我觉得新的希望就只在我们的分离,她应该决然舍去”,涓生已经在心里全然无情地抛开了子君。

涓生子君的开始是在不完全了解对方的人格之前,便狂喜似的冲破所有不顾一切地走到一起,这是双方心理的幼稚;而只是以同居的方式激烈地抗击当时整个文化却未理智地分析过这份爱情的存在状态,则是双方的思想的幼稚。

这份爱情的开始与结束,实际完全在涓生一个人的意志之下。涓生请求子君同居,与他同品这爱情的果子,子君便不顾与家人的绝交,卖掉唯一的首饰决绝地跟他一起;涓生说出我不爱你的时候,子君甚至没有发出一声质问,只是脸色陡然变成灰黄,死了似的,便毫无反抗地接受了这安排,当天便留下他们仅有的那么一点生活全副,离开这不再接纳她的地方。女方绝对从属于男方的意志与权利,在他们身上毫发毕现。他们幼稚的所在,便是自以为打破旧习气,自以为男女平等,自以为远离家庭专制,其实他们只是给摇摇欲坠危房涂上一层新的粉刷,然后便安居其中毫无知觉地接受最终的坍塌和毁灭。

然而子君倾尽所有的全盘托付于涓生也是一种深的不自觉的不负责任的方式。这样一种毫无遮拦的交付,于本无任何责任观念既承受不了生命之轻亦承担不了生活之重的涓生来说,是一种沉重的纠缠。同时,子君毫不惋惜地搁下了自己,置自己无人能解决的内心于不顾。首先子君便不成其为自己,不具备独立的人格,忘却对自己负责的神圣责任,以致于一离开涓生便无法生存下去,以死亡作结。

任涓生一厢情愿的意志去左右整个爱情过程的发展趋势,任凭涓生轻率地决定整个爱情的走向,却从不指出或纠正这错误。就如对孩子放之任之的失职母亲,她放弃了最基本的权利,是更深的不负责任,以及埋下毁灭的导火索。涓生说爱情必须时时更新,生长,创造。然而他却与子君以着同样的方式,放纵着灭亡的发展。实是爱情中互不努力的两个人。爱情的作用是能通过一个人而达到对整个世界更深切的热爱,由于爱情而更加迅速而深刻地成长和完满自己,长成更具生命力的自己,并携对方一起体会生命无论浓淡的喜悦,无论形式的孤独和充盈,无论数量的一切生命滋味。而子君一离开涓生后便即刻走向死亡,不得不质疑子君是否投身于真的爱情过?她竭尽生命所追求的爱情,又是不是真的得到过,拥有过?

当然这整篇的文字是基于子君方面。然作者鲁迅先生或许只是想叙述一个吞噬真实充斥茫茫谎言和虚伪的社会,无意中却造就了一个畸形得恐怖的涓生。直至子君的死,涓生如是,“她的命运,已经决定在我所给的真实——无爱的人间死灭了!”“我要向着新的生路跨进一步去,我要将真实深深地藏在心的创伤中,默默前行,用遗忘和说谎做我的前导……”涓生善于将所有责任推卸,甚至不惮于虚无缥缈的一套冠冕堂皇的真理似的关于“真实与说谎”的说辞。无异于指着凶器说人是它杀的。涓生居然可以执着杀人的凶器还作悲哀状地在内心为子君送葬。最后一段的文字实可解读为,“我要向着新的生路跨进去一步,我要将这杀人的长刀深深地埋在心的创伤中,默默地(偷偷地)前行,换了匕首,带上鞘,做我的前导……”

终篇都是两个幼稚不清醒的人,在轻率中一不小心便做了命运既定的殉葬品。价值只在做为标本,给予旁观者以情绪体验和经验储存,以作为自己的检视的工具。然而故事终究让人悲哀。

PS.好吧,我承认我写这篇的时候很激愤。

嫉恶如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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