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夜（一）《小学就看过的书啊》

年前从一个福建MM于涅幼的个人主页看到些东西，说的是她买了本《一千零一夜》无删节本。《一千零一夜》有删节，这个事情我早就知道，具体从哪里得知已经忘却了，只记得那个MM的文字。

最近，我也买来了两种《一千零一夜》：人民文学1978年三卷本，纳训译；北京燕山出版社选本，郅溥浩等译。似乎那个福建MM正是得到了这个选本，看到了未经处理的《一千零一夜》，于是为之大惊小怪一下。

我想就这本民间故事的第一篇——《国王山鲁亚尔及其兄弟的故事》（郅选本这一篇的题目是《国王山鲁亚尔和宰相女儿山鲁佐德》）——说一说。

这个故事的起点在纳训译本里被删得很过分——就故事完整性而言。

它分先后两部分，一部分是国王兄弟两人的转变，一部分是宰相女儿主动入宫讲故事。这里主要说第一部分，就是国王兄弟两的转变。

未经删节的郅译（该篇确是郅译）第一部分由三个片段组成：

一、沙宰曼应哥哥的邀请去哥哥（即山鲁亚尔）的国家，半路折返取“一件东西”，意外地发现“王后躺在床上与一个黑奴紧紧拥抱在一起”，他气得“眼前一片昏黑”，拔剑把那“不知耻的***”和黑奴一起杀了。这使得沙宰曼很郁闷。

二、到了哥哥的国家，哥哥邀他同去打猎，他心情不佳，拒绝了。因为他的留下，他目击到一件事情，皇家花园里——“他兄长的妻子，款款前来。王后长得美丽极了。一行人来到喷泉旁停下。男男女女***了衣服，彼此坐在一起。突然间，王后唤道：‘喂，麦斯欧德！’”这时一名黑奴应声上前，与王后紧紧拥抱在一起，然后又与他交媾；与此同时，***们和女奴们也都互相拥抱、接吻、交媾。”……

当一个人发现别人的不幸远较自己为甚时，他往往不会对之产生同情，而会产生一种幸灾乐祸的心理——有人垫底了，我们的沙宰曼野虽然贵为国王，也不能外，且看——“从此他心中如释重负，食欲大增，安然度日”——这也许就是《一千零一夜》的现实意义。

三、在哥哥的坚持下，弟弟把他精神恢复的原因告诉了哥哥，哥哥亲眼目睹那情况后，也气得两眼发黑，而弟弟以为发生这种事，两人已经不配做国主，于是和哥哥离开了国家，他想找到一个使他们兄弟俩都好起来的法子，而那法子不过是——“看看还有谁的处境像我们这样”——找个垫底的，他们就能心安理得做乌龟了。

他们在路上碰到了裹挟了一个女郎的魔鬼，他们害怕魔鬼，于是躲到树上。女郎发现了兄弟二人，威胁他们下来，下来以后，又威胁二人与其交媾，二人不得已而先后与女郎交媾。完事后，女郎要了他们的戒指，串在一条链子上——那上面已经串着570个戒指……

二人发现天底下居然又如此一个大号乌龟——魔鬼，感到“惊奇”，并且说“如果对魔鬼尚且会发生比我们严重得多的事，那么对我们来说，无疑是一种宽慰了。”于是两人回到山鲁亚尔的王宫，把那些王后、宫女、黑奴全都杀了，并且开始了荒唐的生活。

不难看出，这几个片段就第一部分而言是有先后、轻重之分的，打乱不好，删除其中一个更不行。但是纳的译本硬生生把魔鬼的女郎那段给砍掉了。山鲁亚尔杀王后他们以前、两眼昏黑之际，且想起了“诗人的话”……他的杀后杀奴在译文里全成了一种怒气的表现，少了郅的译文所有的曲折性，在故事味上已是不及，而郅译所反映出来的那种人的阴暗心理则更是纳译所无。至于说纳译一尘不染，“接吻”、“拥抱”不可见，“交媾”更无迹可寻就不过余事而已。

鉴于纳译来了段莫名其妙的诗歌，使我记起一种说法，这个《一千零一夜》形成的过程与我们的《三国演义》那些小说有相似处，初时存在不同的版本，后来才定于一家。不过就故事的相同程度来说，纳和郅翻译所用的原本应该是大致一样的，就算有出入，我想也不至于大段删除吧。至于那些词语不能出现，则是可以理解的，在当时，要在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不作些让步怎么可以。……

那诗也不会是纳所创造，似乎不能说郅的是全本，而纳的是删节本，说郅选的原本更好庶几可矣——在我没有弄清楚他们的原本是不是一样以前，姑且这么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