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乳大地《若隐若现》

很喜欢读小说，但现在小说市场太缤纷了，时间有限，只好退而求其次，通过阅读《当代长篇小说选刊》来了解当前的好小说。

在今年四月份的《当代长篇小说选刊》第二期的首篇上看到陈桂棣大书的《水乳大地》，很兴奋，因为一直听说范稳的这篇小说（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早想看个究竟。

“谁如果只知道一种宗教，他对宗教就一无所知（马克斯·缪勒）。”小说开篇就这样说，想来是一篇关于宗教方面的故事吧，带着这样的疑问，我继续看下去。

小说共分七章，从上世纪初开篇，到最后的晚餐止，历时将近半个世纪。从一个刚出道的法国传教会沙利士神父叩开通往西藏传教大门到沙利士神父在广州升入天国止，讲述了近半个世纪的中国西南部地区围绕神秘雪山三种宗教的碰撞和释然。我在这里用了释然这个词是相对的，我分明看到他们内部的不可调和性的延续，可因我的性格使然，我期望一切事物，不管是宗教还是其他都能如小说的名字所说的水***融。

范稳用了四年的时间来创作这个长篇，而我用了接近一个月的时间咀嚼它，常常是拿起来，接着又放下，那些故事里的人物，时常若隐若现在我眼前，比如沙利士神父的博爱与钻研，他不喜欢带领他来藏区传教的杜朗迪神父的做法，他心中一直存有上帝的爱，他反对杜朗迪神父为了传教的不折手段，而当他真正明了东巴教的神奇时，他又是那么地义无返顾，到最后，他宁愿死也不愿离开那生活了近半个世纪的“故土”（请原谅我用这个词）。当看到作者写沙利士神父回归天国的那段：“两人用肩膀把门挤开，一股伤感的气味扑面而来。那伤感三分的孤独，三分的无奈，三分的沮丧，还有一分深深的悲凉……他们看见沙利士神父没有倚靠在床头，而是两膝平伸，横坐在床上，背抵着墙，枕头放在小腹处，面向西藏的方向，双眼微微闭上，一丝仁慈眷恋的目光还凝视在眼眶周围，像圣婴纯洁的眸子。”我的眼泪出来了，作者人性化地揭示给我们一个热爱自己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的一个平凡又不普通的老人，我分明看到了一个面色苍白，满眼纯洁，黑袍白发的老人徐徐向我走来，走来……

第二个打动我的人物是易匪易盗、易情易爱、易强易真的泽仁达娃，巨人族的他，因为跟有藏传佛教庇护的土司老爷家族结了仇，最终为了族人的生存，落草为寇，有点“水浒”里的英雄劫富济贫的味道。正像俗语所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当他第一眼看到救过他命的恩人的小妾（木芳），就爱上了，但那种爱不是精神的，是肉体的，所以这爱不会长久。我喜欢作者对泽仁达娃的描写，从他的强势最后到被五世让迥活佛剃度，都会让人想到一个朝代的序幕和尾声。

《水乳大地》里好多场面都很打动我。特别是五世让迥活佛圆寂的场面，一直萦绕着我，每想到此，人就净化了许多。还有五世让迥活佛的语言行为思想，时时告诫我，就在此时我仿佛看到他悬于天际，冥冥中一股股声浪涌来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