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戏荣欣的年代,看戏是项全民娱乐。无论男女老幼穷通,皆有此好。这其中就不乏眼热的痴儿,真的把人生搬上戏台,就此敷演一段悲欢。方方故事里这一个,叫水滴。
乐园是水滴梦开始的地方。在这里,她吃过带着汉剧第一人余天啸掌心微温的糖,看玫瑰红唱《宇宙锋》看得痴了过去,从门缝窥见她一身绮罗对镜理妆……她誓要红过她,赌狠似地要飞上枝头占花魁。可“红”意味着什么?一个“红”字里又包含了几多辛酸?水滴想像不出。十来岁的年纪哪里体会得出养母慧如那一巴掌里抡出的一个时代对戏子的成见。
等到水滴成了水上灯,才晓得戏子的红,是蜜糖裹黄连,甜在面上,苦在心里。
她坚信自己是和玫瑰红不一样的人,却鬼使神差般沿着她的老路越滑越远。她同她一样恋慕富贵,也同她一样为虚荣所累。无论水上灯,还是玫瑰红三姐妹,都对凌厉的生活有一种深深的恐惧,所以倍加地攥紧手中的金丝银线,生怕稍一撒手就要堕回苦寒无涯的旧日子中去。被生活恫吓过的人,往往容易妥协。
可妥协的人未必就能与幸福言欢。幸福不是将物换物,示示好它就允诺厮守。她们饮下的这壶富贵,非但驱不散人生之寒,反而越饮越寒。
唱戏是水上灯最初的梦,她爱之也用之,从一个“臭下河的女儿”成为汉剧明珠。她过上了想要的生活,可幸福呢?幸福在哪里?年幼家贫,尚有杨二堂和菊妈温暖的疼惜;水深火热中,且得陈仁厚如珠如宝的呵护。如今得到一切,却也失去一切。她爱的和自以为恨毒了的人,死的死,散的散。只剩她一个,高处不胜寒。有梦不觉天涯远,有爱不觉人生寒。原来人生是一场无爱不欢的筵席,什么都能缺席,惟爱不能。水上灯如梦方醒,粉墨生涯如梦初终。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13:37:28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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