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姆读书随笔《毛姆的居心》

我在闲翻一本书，毛姆的读书笔记。

以前翻过中州古籍出版社出版的一本介绍李商隐诗歌的书。书中批露了李的三次恋爱经历，其中一位还令其怀了孕，到堕胎的程度，诗人也由此落了个“此人不堪”的坏名声。当然，在现在，这种行为已不算不什么。可这事发生在一千多年前的封建社会呢！并且，从诗人多首无主情诗来分析看，至少也能判他是个“花心大少”。而且你也会发现，李的生平虽坎坷，但也令人失望。

当了解这些后，那时还唏嘘了好一阵子，——原来他是这样的人！

却不料，俄国的两位文学巨匠，托尔斯泰，陀斯妥耶夫斯基，以及法国的巴尔扎克在毛姆的笔记里也被彻底“毁”了。

毛姆说，托尔斯泰年轻时狂饮滥赌，甚至不惜卖掉家产。他***旺盛，在高加索时就染上了梅毒。他也曾为此有过悔恨，但是过不久，又会重蹈复辙。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他和一个农奴的妻子生下了一个私生子，而这个叫提摩西的私生子后来居然成了托尔斯泰几个小孩子的马车夫。毛姆认为托氏在这一点上至少是道德方面有过失，毛姆说：“难道就不觉得羞愧？”

陀斯妥耶夫斯基则是一生都沉迷于赌博，把口袋里的钱挥霍一空。他曾不顾妻子病重，到巴黎去和情人约会。他一直负债累累，直到他去世。做为一名伟大作家，他的一生潦倒得滑稽透顶。巴尔扎克也不是一个有趣的人，他不讲商业信用，常常受到出版商的起诉，他必须在经济上加倍赔偿，这样使他不得不四处借债。这位伟大的作家还风流成性，有好多个情妇，好多个私生子，他向一位贵妇求婚，其实是一直算计着这位贵妇的钱财。以至他的传记作家也无法解释，不得不说：天才有自己的权利，巴尔扎克的道德是不能用普通标准来衡量的。”

在本书里我们还会了解到爱伦·坡酗酒，有忘恩负义的小人作态。富兰克林呢，风流成性，喜欢喝酒，喜欢女人，有放荡的性格;《红与黑》作者司汤达一直打着曾帮过他很多忙的表兄妻子的主意……

毛姆的笔记里，让我们发现每一部伟大作品背后站着的并非像作品一样的伟大人物。他们简直和普通人一样，有着各种各样的毛病和缺点。本来，这些人是已死了的，连同他们的生平，只留下万古留芳的传世作品，供后人孜孜不倦从中汲取营养。人们仰慕这些天才作家的才华，崇拜他们，将他们也一同视为伟大。而毛姆，却在委委叙述中，翻开了他们华丽的袍，露出了他们满身的虱子。

的确，这是一群有血有肉有个性的作家形象，甚至因为这些我们读起来倍感有趣，有时我会一边读一边叹：如果他们活在当今，我是断断不会再去崇拜他们的。不过毛姆说：“作家的品性和为人是和读者无关的，读者关心的只是他的作品”，这话我信，可是，当你读了毛姆的读书笔记后，你总会感觉自己以前是上当受骗了——一直认为那些伟大的作品背后的这个创作者的人格也是伟大的（其实后来了解了一些李商隐的生平后开始有了怀疑，不过，那时我安慰自己说那是在封建社会，对人性的压抑毕竟大于今天。）

虽然如此，当我这样了解一些作家的生平后，我还是感觉向后人披露这些有点残酷。我以前常听人说：作文章首先要先做人。现在我有新怀疑，那就是做好了人，会不会写出伟大的作品？为什么那些并没有将“人”做得怎样好的人，却也能写出传世之作？我还会掠过一丝疑问：毛姆在他的书里这样为我们揭露一些伟大的作家的本来面目，的确是想让我们感觉有趣吗（有趣的地方是他们个人生活经历的普通庸俗与他们的作品的伟大反差如此悬殊）？抑或是他有些不厚道？

还是意大利作家伊塔洛·卡尔维诺有先见之明，他说：“一个作者，只有作品的价值。因此我不提供传记资料。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东西。但我从来不会告诉你真实。”

2008.5.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