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五、六岁的时候,北京地区流传着一个《绿色尸体》的故事(其他地区是否流行不清楚)。记得大人们之间传来传去,讲述的人眉飞色舞,听的人毛骨悚然。我记得最为恐怖的一个情景是说某警察为了侦破绿色尸体的案件,假扮为尸体躺在太平间,半夜,一个女鬼飘过来,在每具尸体身上敲打……现在回忆起来,这个奇异的故事或者说传奇般的谣言与当时特殊的社会氛围有着某种必然联系吧?
周末,接着读法国巴黎高等商学院营销学教授让-诺埃尔•卡普费雷《谣言》。读这本书,让我恍惚回忆起很多以前的事件:某个特定的时间,某种特殊的氛围,和当时周围人特别的言行。
比如,20年前的春天,某项活动正如火如荼进行着。我身处风暴眼附近,每天听着各种传闻和小道消息,或者说是谣传,我听得迷迷糊糊,周围的情形让我瞠目结舌。谣言漫天飞,随着温度的上升而上升,最后几乎接近空气爆炸燃点……
六年前的春天,先是网络上各种消息在传播:广东、香港流行一种可怕的病毒,已经死亡了很多人等等。我正在将信将疑的时候,一个在报社的朋友告诉我:西郊某解放军医院收治了一位新华社记者(好象是这么说的),他已经死亡,在解剖尸体的时候发现,他的肺已经全部变白了(谣言说正常的肺应该是透明的)。我听后基本吓个半死。接着,各种官方消息扑面而来,证实了SARS的存在。
去年的秋天,一封来自某上海女白领的E-MAIL将178家外企推上了裁员传闻的风口浪尖。事实证明,谣言比想象厉害得多,它以特有的充满想象力的方式给它的牺牲品以打击。最后逼得相关企业一一站出来辟谣,直至上了CCTV。
除了印象特别深刻的这三件事,平时网络上流传的各种传闻和警告也颇多版本,与书中介绍的六、七十年代的法国的很多谣言结构相仿。
比如,这些年我经常收到一些邮件,里面是关于很多品牌食物成分,化妆品成分有毒的列表;比如有那样一则耸人听闻的案件在不停地被转来转去:某人去某地出差,被人灌醉,醒后发现裸体躺在浴缸里,肾被切掉了一个等等;还有一则消息这两年也很热:某人酷爱吃麻辣烫,某天感到肚子疼,去医院检查,发现胃和肠子都烂掉了等等。(这则传闻投射出人们对麻辣食物影响身体的担忧,如同美国曾经在1978-1982年关于麦当劳的传闻:汉堡包里掺入了蚯蚓。蚯蚓一方面象征着废料和垃圾,另一方面也象征着吃了以后的内部毁坏作用。《谣言》P96)
读《谣言》,发现谣言不像我平时理解的那样离我很远,或者是平日不轻易出现,只在某个特定历史时刻才在社会范围内流传。我发现,各类或大或小谣言或说流言蜚语就在日常生活里,经常性地在周围飘荡。与它的亲密接触或投身其中往往并不知情的原因是,我可能以为有些是真实的消息而不是谣言。这点认识也的确让人触目惊心。
“谣言总是通过朋友、同事或亲戚传到我们身边的,而且他们往往并非他们所叙述事件的直接见证人,他们的朋友才是目击者。还有什么比目击者更为可靠的呢?还要等什么更好的证明呢?这个目击者具有一个自发且无私的记者身份:他之所以讲述他的所见所闻,仅仅是出于和朋友们进行交流这样一个利他主义的愿望而已。”(p5)
“谣言首先是一种行为。在一个特定的时期内,一小群人被动员起来,开始‘传谣’:围绕着某个见证、某个信息或某个事件,出现了一种传染性行为,即议论纷纷。”(P51)
“谣言是一种感情交流。它会煽动道德上的评论,引发个人的意见和感情上的反应。带来一个谣言,意味着他想和交谈者开始或继续一种更为密切的关系,在这种关系中,每一方面都更多地暴露自己,在毫不谈及自身的情况下,使自己的思想和才华***裸地表现出来。总之,谣言提供的不是一个交流信息的机会,而是一个交流各自表现的机会。”(P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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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4月26日伦敦雾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13:32:48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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