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reen for Danger爱恨生死一线间--Christianna Brand的《绿色危机》(Green fo

There's such a delicate little line of difference between love and hate.

爱与恨之间，差别竟如此微小。

——Dr. Barnes

故事发生在二战德军战机轰炸下的英国，肯特郡的一个乡村军事医院。

邮差Joseph Higgins被炸弹炸伤，被送往医院治疗，经过医生的诊断，需要进行一个非常简单的小手术。然而，就在手术麻醉后的输氧阶段，伤员却意外地出现了异常的反应，抢救无效后死在了手术台上。对手术事故百思不得其解的老医生Moon请Cockrill警官前来调查，经验丰富的Cockrill很快意识到这不是一起普通的意外事故，而很可能是一起蓄意的谋杀，有谋杀嫌疑的人只有当时出入病房和手术室的七个人，包括Moon医生本人，年轻医生Eden，麻醉师Barnes，Eden的绯闻女友、护士长Bates，Barnes的未婚妻、护士Linley，以及另外两名护士Sanson和Woods。

表象的背后隐藏着许多真相，这七个人不仅有机会，也或多或少有着杀害貌似毫不相关的Higgins的动机。正当Cockril警官为案情一筹莫展的时候，七个人中的一个竟也被杀死在手术室里，尸体身着手术服安静地躺在手术台上，胸口插着一把血腥的手术刀……

《绿色危机》(Green for Danger)是Christianna Brand的第三部推理小说，也是最为著名的一部，并且还是标志着她的创作进入成熟阶段的一部小说。小说发表的两年后就被改编为电影剧本搬上银幕，大获成功。自那以后，知道Brand的人都必然知道《绿色危机》，甚至也只知道《绿色危机》，很多人也是从阅读《绿色危机》才开始了解Brand这名作家的，此书至今在欧美仍然深受好评，再版不绝。

《绿色危机》是Cockrill探长系列的第二部。Brand的Cockrill探长系列一共只有6部长篇和9部短篇，加上其他推理小说，她的长篇推理也不过寥寥十部左右。在以作品高产为成功重要标志的推理小说繁荣巅峰时期（1930-40年代），Brand算是一个另类。然而，推理小说界并没有因为她的“少产”而忽视她，相反，她被视为黄金推理时代收官阶段（她的第一部作品写于1939年，发表于1941年，整个创作年代贯穿40年代和50年代初，可说是名符其实的“后起之秀”）最为杰出的推理小说家之一，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她是最后一个将古典的英式解谜推理发挥到极致的人，在她之后，纯粹的古典解谜推理虽然在日本等地得到另一种形式的发扬，但在其发源地英国和美国却逐渐式微，推理小说家们纷纷另谋出路，或强调侦探的作派（如冷硬派、幽默派），或强调悬疑的气氛，伟大的黄金时代也就宣告结束，而Christianna Brand，也就成为时代大门关闭前的最后一名推理大家。

Brand的英式解谜推理非常传统，她总是充满自信地在小说开场就将人物（的名字）全部列出，并且声明，凶手与被害者，都不会逃出这个范围。这样的勇气，连大师级人物AC都不具有。本书中这一特点更是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一共七名嫌疑人，在第一章末尾就一一说明，并且告诉读者，其中一人将在承认凶手身份后自杀，这是Cockrill系列小说中嫌疑犯较少的一部；小说人物的活动空间也是小得不能再小，除了少数段落外，基本都局限于医院的病房和手术室两个地方。尽管嫌疑犯固定、空间狭小，谜底的揭晓却仍然具有相当震撼的效果。这是Brand厉害的地方。

那么，Brand究竟是如何“玩弄读者于股掌之间”的呢？首先，Brand的人物虽然都早早粉墨登场，但与人物和案情相关的线索却并不是一股脑马上抛出，而是有条理、分层次逐步向读者展示，这些线索或者直接指向谜底，或者完全是干扰思维的红鲱鱼，由于线索具有相当的复杂性，真假难辨，读者就会时刻保持一种感觉，所有嫌疑人都有相同的动机和机会；其次，在铺陈外向式线索（即小说人物对读者）的同时，小说又大量加入内向式指控，也就是小说人物之间相互指控对方为凶手的间接线索，这些线索同样包含重要的信息，但更重要的是，指控使得本来就深受复杂案情之苦的读者更加陷于其中，一会觉得这个很像凶手，一会觉得那个不太可能，如果不能时刻保持清醒缜密的逻辑思维，最后的结果就是脑子一片混乱，虽然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凶嫌，却仿佛有成千上万的可能与不可能性。能够把这两点做到细致入微，天衣无缝，没有一定的功力根本不可能。

小说的人物关系简单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让作者把更多笔墨投入到刻划已有的人物中去，而不是浪费在介绍新的出场人物上。不少注重情节与诡计的黄金时期推理小说都有一个缺点，就是人物刻划严重不足，或者是脸谱化现象严重，往往不是帅哥靓女，就是丑男恶婆，更差一些的作品中，人物根本就是一个符号，几乎就是会说话的动物而已，毫无个性可言。Brand小说的人物绝不可能如此，在《绿色危机》中，读者可以深入到七个主要嫌疑人内心的情感世界，与他们一起思考问题，分辨喜恶。出场人物不是简单为了案情的存在而存在，也不是用诸如“身材高挑，眼光呆滞，说话木讷”的简单一句话就可以概括，而具有真实复杂的性格，既有可爱的地方，也有可恨之处。这才是文学创作能够持续吸引读者的关键所在。唯一的小小遗憾，作为侦探的Cockrill警官倒有一点脸谱化的倾向，个性不够突出（与多数推理小说恰恰相反），能留下深刻印象的，似乎只有他衣着邋遢的形象，以及因为长期卷烟而沾满尼古丁的手指。

最后说到小说的书名上，《绿色危机》(Green for Danger)给人的第一直觉是指谋杀的诡计（我发现推理小说很喜欢把Green用在书名里，而绿色也常常与诡计有关），但如果仔细思考的话，我们会发现不仅第一起谋杀案与绿色有关，第二起谋杀案也与绿色有关，小说第五章有段全文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读者读过后便会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绿色，象征着生命，却竟然成了危险与死亡的象征，这便是作者使用这一书名想要达到的反讽效果。绿色，也可以代表医院，因为医生的手术服是绿色，然而这种绿色，在本书中却变成了杀人的工具……

医院是推理小说家们非常钟爱的命案背景，比如EQ的《荷兰鞋之谜》、NM的《疗养院谋杀案》等等，都与手术前后的凶杀案有关，而医生和护士更是屡屡光顾推理小说的常客。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绿色危机》都称得上是医院谋杀小说当中的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