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街《亦夫》

夫尝叹曰“遗珠之憾”，则亦夫其一。

亦夫为陕西人，居北京，从事小说创作。说到陕西作家，在中国当代应该是十分拔萃特出的，绝非时下撰写口水文字的公子小姐之流可比拟。贾平凹即是其代表。然而不然，居然更有亦夫。亦夫作品不多，但极具特色，从其作品中可以看到陕西里俗及人物风情，以及饱含欲望的人性及离奇的故事情节，更有奇崛的小说语言，亦庄亦谐，令人忍俊不禁，不由齿灿。曾阅读过他的《土街》、《媾疫》两篇作品，当时感触颇多，然而更多惊讶，不啻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于是深责自己囿于一牖，既聋且瞽，不唯坐井观天，更且管窥蠡测。以前自谓对于当代文学是十分熟稔的，但是，“以貌取人，失之子羽”，遑论其他？

未读其小说之前，常见一本《土街》在旧书架上插着，乌灰色的封面，装帧恶俗，令人生憎，看那借阅的标签，登记的人绝少，似是一向无人问津的，而封面上盖满灰尘，备受冷落。我看那封面不大佳，酷似盗版，所以撇下未读。后来因为实在无事做，极度无聊，于是便从书店里借了《土街》，及至一看，惊为天人，花一个晚上就读完了。读完之后，翌日即对友人说道，“像这样的人物，这种风格，怎么就上不得文学史呢？可见中国所谓教授者流择取文章是何等頇颟。”友人只是笑，过一会儿才说，“是金子总会发光，其实是不确的，多少天赋异禀的人才都被埋没了，亦夫就是一个。”我唯唯。

去年于是读《媾疫》。那是在一个破旧的书屋里（老板是个中年男子，卧室、厨房、书店同处一室），脚臭熏天，污垢满眼，而在残破的书架中，《媾疫》赫然卓立。于是购买回来，一气读完。当时感觉跟读《土街》差别不大，而看那自序里边亦夫说是由二十多天一气呵成的，便觉得格外难能可贵了。亦夫的语言风格可以冠以“奇崛”一词的，而人物呢，我倒是颇喜欢他笔下那“扭头裂颈”的后生的。

书中讲到陕西“三指宽的泼油扯面”，令人垂涎三尺，想来味道必佳，一日去饭馆内吃了一碗，果然。

附：此系旧文，在豆瓣书评一栏被恝置了小半年。后因豆瓣肆意删贴，遂将曩日所发评论，悉数删除，以示抗议。不过，由此亦可看出：盖“豆瓣之志，止于温饱”耳！关于亦夫先生，最近又出了部新书，名曰《迷失》。本想购一册看看，但因与首善之区渐行渐远，而此间之穷乡僻壤，书店兜售之书，率皆不堪入目，遂寝其事。虽然，即令店主亦有嗜痂之癖，孰知其肯否公诸同好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