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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房子《窥视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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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03-26 13:2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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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房子》是我第一次买的北岛的散文集,此前我不曾买过他的任何著作,不是嫌他写得不好,而是机缘不到。我一向认为,对于中国诗人,读他们的诗就够了,文章可读可不读,中国诗人没几个大才,在诗之外还要将别的文体写通顺,这就太为难他们了,要知道他们多是一不分行就显出文盲本色的。北岛才华并不大,能写上好几本散文随笔(我一直没搞懂啥玩意儿叫随笔),让人比较服气。

北岛在后记中承认,这本散文是为了养家糊口,为某电台“作家手记”专题节目而写的。因为要考虑到受众是“听文章”,所以他要选择一些有趣的、画面感很强的细节来写,潜在地满足听众的“窥视欲”。而我购买这本书,目的也是“窥视”,看看那些国外的名诗人们是怎么回事,看看北岛在海外的生活是怎么回事,而并不是要学习、要批评……这也是我读完此书后发现自己无话想说的原因。诗人的散文,当然比专门散文家的更脱俗,但我仍然不曾见过将散文写得极好的中国诗人。

诗人写散文是一种退化,是在诗歌上已经明显力不从心的选择。诗人做评论是一种提升,写散文则相反。我一向这样认为。北岛的意义在于他的诗,而不在于他的散文,这是因为他的散文只是记录,只是描述,而非开创。诗歌史上诗歌散文评论都做得好的诗人不少,但北岛不属于这一类,他只是时代高峰上的幸运者,他不是一个天才,更不是一个大师。

在北岛笔下,诗人们总是在闹笑话,生活都不如意,非常符合我们通常对诗人的描述:穷酸、疯狂、不正常、惹事生非……不管中国外国,对诗人的看法一般到此为止。是不是诗人天生就比干别的行当的人低一个档次呢?比政官商人更糟糕呢?未必!在娱乐媒介欠发达的时代里,诗歌与诗人充当了人们的娱乐对象,人当曾经将诗人当作神、英雄、明星……“那是由于时间差——意识形态解体和商业化浪潮到来前的空白。诗人戴错了面具:救世主、斗士、牧师、歌星,撞上因压力和热度而变形的镜子。我们还险些以那真是自己呢。没两天,商业化浪潮一来,卷走面具,打碎镜子,这误会再也不会有了。”(《朗诵》)诗人自己不误会自己了,但民众的误会却还在,他们或者因为心理惯性而继续关注诗人,或者因为存心看“高尚的诗歌”出糗而盯着诗人,这两种心理机制放大了人们对诗人的嘲笑与鄙视,在媒体的夸张要求之下,这种放大终于变成了对“诗”的恶意丑化。而出于对媒体要求的回应,北岛这些文章中的诗人,几乎与小丑并无二致。而我一样认为:诗人这个身份并不比别的身份高尚,但也并不低贱。

对诗有兴趣,关注诗就行了,别管诗人。我非常鄙视那些谈起话来就滔滔不绝地神化自己的“大师”、“先锋”们,也讨厌那些关注诗歌轶事甚于诗歌的看客们(我自己也未能全部根除这种看客心态),让诗歌回到它自己的纯正里去,让诗人回到他的孤独里去,这才是正常的。

北岛写了许多国内外的诗人、文人。最让人敬重的是高尔泰,“有一天校党委书记通知他,领导要跟他谈话,并给他张条子,写明时间和地点。可到时竟不见踪影,急得党委书记团团转,四处寻找,直到第二天才找到他。书记暴跳如雷,问他到底躲哪儿去了?高尔泰平静地说,他没有躲,他只是在画室画画。书记厉声问他既然接到通知为什么不去?他答道,我是接到了通知,可我并没有答应。”(《证人高尔泰》)

这让我想起一个禅宗公案。某一天,德山禅师让侍者叫雪峰禅师过来,侍者便去叫:“雪峰,师父叫你上来!”一听师父叫自己,雪峰急忙赶过来。德山看到雪峰在参禅时竟然一叫就来,便说:“我让人叫雪峰,你就真的来了。关你什么事?你来干什么?”雪峰无言以对,似有所悟。

读完此书,又有几个人“似有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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