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妻们《“密室之王”的又一个顶峰》

以前看过的格林童话之中，有个“蓝胡子”的故事，始终记忆犹新。蓝胡子住在一座遥远的古堡里面，没有任何亲人，也没有任何兄弟，据说他曾经结婚数次，却没人知道他的妻子们去了哪里。只知道他的古堡有一扇木门，任何人都不许打开。某日，他的新婚妻子推开了那道木门，手中的钥匙顿时惊落，一具、两具、三具……血迹斑斑的地板上靠墙处一字儿躺着几个女人的尸体。

——而今，这位残忍异常的“蓝胡子”先生，竟以另外一番面貌，走进了“密室之王”卡尔的谋杀世界。

十一年前，神秘男子罗杰•波雷曾先后和几名女性结婚，而每次婚后不久，他的妻子又总会离奇消失。没有尸体、没有血迹，甚至没有任何能推定死亡的依据。这些女子究竟去了哪里？直到第四次事件发生，警方才获得了一位人证，不料抓捕之际，波雷却再度逃逸，而且此后再未露面做案。

十一年后，某位著名演员突然宣称自己收到了一份剧本手稿，里面有些细节，竟和波雷当年的罪案如出一辙！演员看罢剧本，不觉萌发了扮演波雷之念。他和警方打了招呼，希望他们不要干预他的行动，尔后便来到那个剧本寄出的小镇，故意暗示别人：我就是波雷。

随着时间推移，人们果然开始渐渐关注他的身份。不过，他到底是不是波雷呢？他为何执意前往那个小镇？又为何一定要扮演波雷？那奇怪的手稿，会不会是演员本人创作而出？他是否怀着什么险恶用心，故意要打消警方疑虑？而最最重要的问题则是——这位演员先生的寓所之中，怎么会藏有一具女尸？！

每逢提及约翰•狄克森•卡尔的时候，人们总会想到这样几部小说：《三口棺材》、《犹大之窗》、《耳语之人》、《燃烧法庭》、《连续自杀事件》、《瘟疫庄谋杀案》、《爬虫类馆杀人事件》……这都是十分经典的密室杰作。以致十大密室之中，卡尔独占其四，无怪乎便有“密室之王”的美誉。然而除了密室之外，卡尔也同样擅长其他题材，譬如《绿胶囊之谜》的缜密毒杀、《逆转死局》匪夷所思的凶案现场，等等。所以《九九神咒》的作者、著名推理小说评论家安东尼•布彻曾说：“若克里斯蒂是推理界天后，那卡尔就是天王。”

推理小说历经百载，发展到了卡尔之际，早就形成一种独特的文学体裁。这就使得这个时期的推理小说，一方面必须沿袭传统推理小说的解谜要素，另一方面则必须加强文学意义的故事成份，以增进小说内涵，使读者有所收获。所以那个时期里面，但凡是稍稍出名的推理小说，无不同时具备这两大因素。例如“黄金时期”最后一位大师克里斯蒂安娜•布兰德的代表作《绿色危机》，就穿插叙述着二战给人类造成的心灵创伤。而“密室之王”卡尔既然是和“推理女王”克里斯蒂并驾齐驱，那他就当然不会仅仅具有构思密室的能力，势必拥有极强的谋篇布局水平。

的确，翻开卡尔的小说，几乎随处都会感到这种谋篇布局的精彩。《三口棺材》的恐怖传说、《阿拉伯之夜谋杀案》的轮流叙述……然而这些小说都拥有一个极端诱人的密室，结果读者顺着迷题读将下来，竟难有闲暇去体会小说情节的渲染之妙。而这部悬念迭出的《我的前妻们》，则刚好能帮读者们弥补此憾。

目前国内出版的十余部卡尔小说之中，我想，这该是情节性最强的一部，绝对能够跻身卡尔的一流作品之列。作为卡尔中后期的杰出作品，《我的前妻们》不仅整体构思上愈加成熟，背后更融入了许多耐人寻味的哲理。特别是对细节的处理和对线索的设置，卡尔竟在不失传统的前提下，娴熟运用了大量的电影、戏剧的表现方法，使得《我的前妻们》在本就丰富的层次感上多了一份不一样的味道。书里的罗曼蒂克情节，虽然套路不算新颖，却仍能俘获人心，结尾部分更是浪漫感人，非常值得回味。包括书中频繁穿插的不少颇具时代况味的小小细节，都给该作平添了一层深沉凝重的底色。

从整体而言，这部小说的诡计手法，虽较前期略有下降，但情节的曲折程度却是有增无减。此消彼长之下，作品依然维持在一个相当高的水平。况且案件本身也是古典推理之中，颇为罕见的一类凶案，更兼有危机四伏的冒险、层出不穷的谜团、跌宕起伏的情节、一波三折的爱情、令人费解的线索……阿加莎•克里斯蒂曾说：“现今的侦探作家很少有作品能迷惑我，但卡尔总能。”当上述元素同时汇聚到卡尔笔下之时，便最终构成了这部《我的前妻们》。

发表于《推理世界》2009年4B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