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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家可归的中学生《活着,是一种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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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03-26 13:1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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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材高大,长着一张长脸,也许因为这个原因,他和同伴的相声组合取名为“麒麟”。这个说相声的长脸男子在日本家喻户晓,更多的是因为他的回忆录《无家可归的中学生》。

看似荒谬,却是真实。十三岁的田村裕在暑假前的最后一天从学校回到家,发现家里已经被查封。父亲对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宣布:“请各自努力活下去……解散!?”在三个孩子尚未弄清状况的时候,父亲溜之大吉,分别念大一和高三的哥哥姐姐只好前往公园夜宿,念初二的田村裕为了不给他们增加负担,声称自己可以住在朋友家,就此开始在另一个公园的寄宿生活。

他的床是一个卷贝形状的滑梯,这个被当地人称为“便便”的滑梯有一小段平缓的滑道,年幼的裕每晚蜷缩在里面睡觉。太阳升起之后,阳光烤热了滑梯,他随之饥肠辘辘地醒来,开始一天的觅食生涯。寻找自动售货机下面偶尔掉落的硬币,在图书馆喝水充饥,每当熬不下去,他才到哥哥打工的便利店,让哥哥给自己买一点食物。田村家的两个大孩子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最小的弟弟住在公园的滑梯里,再加上为自己的生活早已无暇他顾,竟然一直没有对他的真实生活状况起过疑心。裕独自一天天努力熬过,甚至啃野草充饥,在最饥饿的时候,他起过偷窃之心,要不是认为“去世的妈妈可能正在看着我”,差点就变成了小偷。他被来公园里玩的小孩子误认为是“便便妖怪”,和野狗对决,因为大风而失去了晾晒在公园里的T恤……很难相信这一切发生在1991年的日本,暑假阳光之下的田村少年虽然无依无靠,却毫无气馁之色,在他的心里,无时无刻不在追忆着母亲在世时的温柔。

“如果神明在我死前问我只要是喜欢吃的东西什么都可以,让我任意选择三样的话……”,他宣称,其中有两样一定毫不犹豫:“妈妈的咖喱跟汤豆腐。”

至于第三样,是他的好友良也的妈妈做的酱汤。开学后,良也得知裕的遭遇,把他带回了家。经过了两个月的颠沛流离,裕第一次吃到了真正的家常饭菜。不仅如此,良也一家还收留了他,并且联合其他一些好心人,让田村家的三个孩子最终住进一个简陋的小屋。

田村裕的生活和同龄人最大的不同,不在于他和兄姐三个人相依为命地生活,而是他一直相信“妈妈还会回来”。过了很久才意识到何谓死亡的裕,在高中阶段陷入了灰色的情绪。他想死去,最好是代替哥哥姐姐死去,这样至少能为别人做些什么。当时的人们可能还缺乏对抑郁症的充分认识,如果不是遇到了一位特别的老师,裕很有可能就此废掉,活得全无乐趣,或是干脆死去。辅导老师知道裕的真实想法之后,给他写了一封长信,以四十多岁的过来人的眼睛,告诉他生活的真相。

屋漏偏逢连夜雨。裕刚刚重新鼓起生活的勇气,田村一家再次陷入严重的经济危机,以至于他只能靠三百日元过一天,这就意味着每天能下肚的只有一袋面包和一碗米饭。为了忘却饥饿,他大幅度地锻炼,这样一来就更加剧了饥饿感。二十四小时都陷入饥饿的三个人发明了“味道的彼岸”:一口白米饭多嚼片刻,便能品尝出淡淡的甜味,再嚼,米饭失去了形态和味道,继续不屈不挠地嚼下去,在一刹那间,米饭似乎又闪现了味道。用漫长的咀嚼来战胜饥饿感,可说是近乎荒谬的悲壮之举,然而,这三个人如此认真地贯彻着这个发现,并把“味道的彼岸”作为每一餐的终点,不断拉长接近终点的过程。

田村不愧是说相声的高手,看他谈论“我们仨”专心致志咀嚼米饭的场景,让人几乎落泪,说话人却话锋急转,说起了他那位看似固执得不讲理的老姐。姐姐如同严母,讲原则,不宠溺,为此还引发过裕离家出走三天两夜的事件。裕骑坏了姐姐的机车,从此那辆50cc机车只能开到时速十公里,这一次,姐姐丝毫没有怪他,说没受伤就好。难得的温馨一幕以搞笑收尾:从此姐姐每天戴安全帽驾时速十公里的机车缓慢爬行于马路,成为传说中的“十公里女人”,而裕压根儿就不敢对同学承认安全帽之下的人就是自己的老姐。

这就是田村裕的生活。他贫穷,却并不因此轻贱自己,有钱可用时甚至还有点大手大脚,全然是个不懂得过日子的大男孩;他有点笨拙,却因其诚恳,从而直面生活给他的苦与乐,苦到底了,仍偷着乐,正如他那张马脸上常有的笑容;他坚韧,相信做好每一件小事并坚持到底才最重要。他终于顺利升上相对不错的高中,险象环生地毕业,并进入吉本兴业的搞笑艺人训练所NSC,迈出了人生的第一步。母亲的温暖形象贯穿了整本轻松多于沉重的回忆录,靠着对母亲的追忆,田村裕成长为这样一个人:“我热爱那种泡个热水澡就会感动、容易产生幸福感的人生。”

对于成为相声演员的理由,田村裕在《Zoom in!!SUPER》的某个节目中坦陈,自己最初的想法是,如果出了名,说不定能和父亲团聚,说不定能赚到钱,买个可以和家人一起住的房子。

在其自传成为百万畅销著作之后,田村裕在媒体的帮助下找到了父亲。这个喊了一声“解散”随即逃离三个孩子的男人已经变成了老头儿,他没事就去家附近的书店转悠,偷偷确认儿子的书卖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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