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牛津魔鬼辞典《魔鬼辞典》(The Devils Dictionary)：一个应该被同情的愤世

《魔鬼辞典》：一个应该被同情的愤世嫉俗者

(文：火神纪)

如果说，有一种智慧是以尖锐为视角，以讥讽为基调，以忧患为己任，既风趣幽默妙趣横生，又发人深省若有所悟——那说的必是这本书。

只是，浅读则可，若有所悟则可；也许，这并不是一本值得去深究的书。并且，在阅读的时候能够给我们一种极度的***，这就够了。我们应该知道，有一种观点是这样的；我们也应该知道，有一种思考方式是这样的；偶尔我们也许可以去学一学书里的思考方式，但是这样的一种思考方式虽然痛快，却也痛苦。

在读这样书的时候，我总在想，这本书的作者安·比尔斯(Bierce·Ambrose)该是经历过了什么，以至于——他对这个世界竟然绝望至此。——火神纪。题记。

愤世嫉俗；首先应该是一种态度。这种态度首先决定了他的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愤世刚说明他对现实有着极大的不满以至于愤怒；嫉俗则说明他并不容于世俗永远被排斥在外，而嫉则正好说明，他其实也并不想被排斥。

我总在说，极度自大自负的人去寻究其自大自负的根源，除了寥寥可数的几个之外，大多数都是因为一种彻底相反的自我认知为其根本。我总在说，表现得最自大自负的人，其实不过只是用一个自大自负的外壳来保护自己，以掩饰其真实的自卑。

安·比尔斯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呢。因为与世俗的格格不入，所以才愤而又嫉；纵观他的生平，也许可以先将自卑给去掉，可是如果说他能够与当时他所处的那个美国社会如何融洽，我不相信。他的作品以辛辣文风的短篇讽刺小说著称，给我们展现了一个刻薄、残酷和可怕世界——如果，他在当时的美国社会里如鱼得水其乐融融的话，他也许应该写的是一些带有感恩性质的温情小说，而不是讽刺小说。

再者，在我所看到的这本《魔鬼辞典——愤世嫉俗者词汇手册》中所看到他的种种观点——语调看起来轻松诙谐，可是其基调却是冷峻彻骨；语言虽说简明扼要，内蕴却镌刻深埋；态度虽玩世不恭，可是流淌在底子里的却是一种悲悯哀怨的失望。他用一种充满怀疑和悲观的眼睛来观望这个世界，然后他用一种戏谑的幽默来装点他的哀伤与深沉；尽管看起来很是轻快淋漓，然而却在读完全书后不能不让人替他深深地扼腕；所谓的愤世嫉俗，不过只是他给自己装饰着的一层坚实无比的保护壳，在这个保护壳下面，他是如此敏感、柔弱、苦涩、凄怨。

这本书我读过了两遍，第一次读的时候是在很多年前，也许还是在读书的学生时代里；可是在那个时代里，我除了感觉到一种被迫的畅快以及一种欲语无声的共鸣之外，其实我感觉不到任何其它的东西。这一次重读这本书，本着一种打发乏味时间的无聊，本来想寻找的是当年的那种畅快；不曾想，也许是经历过了时光的打磨和人事的变更，我所感受到的更多的是一种兔死狗烹的深深悲悯。

在安·比尔斯的眼里，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丑恶，而所有美好的一切，其实不过只是这种本质上层的一种伪善。这部简洁的《魔鬼辞典》里收编了的各个词组，涵盖了政治、宗教、婚姻、爱情、法律、信仰等各个方方面面，可是在安·比尔斯看来，所有的这一切，几乎都没有什么是能够让他认可的，一切皆是不堪入目的遍地疮痍。

从这一点上来说，这部作品所表达的纵然是安·比尔斯的尖锐、智性与幽默；可是从另一个层面来看，它同样表达了安·比尔斯的绝望、悲观与厌世。

我们应该以一种什么样的眼光来看待这部作品呢。安·比尔斯其实已经在他给这本书的原序《愿世人判我无罪》一文中写道——喜欢烈酒甚于甜酒，喜欢理智甚于情感，喜欢智慧甚于幽默……但愿他们能判我无罪。如果，没有这篇序文放在这部作品的最前面，这部作品要显得比我们所看到的这个安·比尔斯更加愤世嫉俗得多；可是因为有了这篇序文，这部作品才成就了其自身的伟大。

愤世嫉俗应该是一种态度；而这种态度的背后，其实是对世界的一种深深的绝望。安·比尔斯在自我的救赎里寻求一种安慰，所以它才有了《愿世人判我无罪》的序，而他才有了这种虔诚的祈祷。

魔鬼说——于是这是一部愤世嫉俗的作品；向世俗祈求无罪——这又与本身所定位的“愤世嫉俗”相背而驰。其实，安·比尔斯所担忧的，是他自己是否将他所带有着的那种悲观与绝望带给了他的读者。我想，这才是《愿世人判我无罪》的原始意识。

这就让我不得不停下来思考，我们应该以一种什么样的眼光来看待这部作品呢。也许，我正好跟安·比尔斯相反——喜欢甜酒甚于烈酒，喜欢情感甚于理智，喜欢幽默甚于智慧……于是我对他有了同情的悲悯。

有人说，这是一部具有颠覆性的读本，它完全把人类千百年的文明扭曲颠覆解构成了虚伪与病态的历史。而在我看来，这仅仅只是一个对世界不满，自己感觉不安，甚至有点怀才而不遇的哀伤老人，躲在自己的书房里喃喃自语着那些往日的旧时光。

与其去谴责这部作品和作者，不如让我们来想想，为何在安·比尔斯的眼睛里，这个世界会是他所看到的那样呢；没有人是生来如此的。总有某些经历，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了他；总有某些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他；总有某些东西，一而再再而三地刺伤他……所以他才不再信任任何的人与事，他才不得不把自己给裹得严严实实以保护自己。

是什么造成了安·比尔斯的愤世嫉俗，不是他自己，而正是这个被他所轻视，被他所讥讽，被他所怒视，让他彻底失望甚至绝望的世界。他把自己当成了魔鬼，他也知道自己的愤世嫉俗，可是他却在文本最开始的那个地方祈求一种赎罪；其实他比谁都更加虔诚，比谁都更热爱这个世界，比谁都更厌恶自己的观点，可是他找不到一种更好的方式来表达这种热爱，所以他最终选择了这种无奈的挣扎。

安·比尔斯，其实是个虔诚的朝圣者。他只是在以一种自我的方式在表达着自己的哀伤与愤怒，他只是在以一种并不那么美好的方式在祝愿这个世界。

假托以魔鬼，假托以愤世与嫉俗；在这个坚强的外壳之下裹着的——其实是一颗多愁而善感的心，一个善良的灵魂，以及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撒旦为祸，可是撒旦却从来不会道歉。安·比尔斯，在我看来，他更像是一个假装成了撒旦的天使。或者说，撒旦本来就是一个天使，只是因为堕落，所以成了撒旦。当我们明白这个传说之后，我们也许就能明白安·比尔斯的苦心了。

2009-04-20；己丑牛年戊辰三月乙未廿五；凌晨4:30；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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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注：图书资料。

■译名：《魔鬼辞典——愤世嫉俗者词汇手册》

■原名：《The Devils Dictionary》

■作者：安·比尔斯(Bierce·Ambrose)

■译者：东方史

■责编：徐晓

■装潢：李棟

■归类：随笔-作品集-中国-当代

■出版：光明日报出版社

■发行：光明日报出版社

■印刷：北京朝阳印刷厂

■经销：新华书店北京发行所

■开本：850×1168

■印张：12.5

■字数：200千字

■版次：2001年1月第2版

■印次：2001年1月第1次印刷

■印数：1-5000册

■ISBN：7-80091-955-2/Z·50

■定价：18.80元

■版本点评：因为扉页上并没有写着购书时间地点，这并不符合我的藏书习惯，所以这一本藏书应该是弟弟某柱的藏本。纸质粗糙、错别字也不少、还有翻译也似乎颇有些粗糙，还有一篇作序式的文字《恐怖的〈魔鬼辞典〉》，署名为予文的文字，显然也不知所云；上面虽然盖有新华书店出售的印讫，可是我依旧怀疑它本身是一本盗版书，只是不知道它是如何混进了新华书店里堂而皇之地上架。对我而言，这个版本也许并没有任何价值；除了，它是某柱的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