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尔等本非局外人》

人的心最复杂，复杂到它的主人也不了解。至少，演变成一种幽怨，无奈的倔强。到头来都是空虚。——《青蛇》

李碧华在这一本书里，俨然将自己当做了一条小青蛇，讲述自己与白蛇一同发生于南宋的一阵感情纠葛。读罢这一故事，她已经精准地在我内心里塑造出了属于她自己的那一冷眼妖娆之“青蛇”形象，不同于徐克的电影，亦不同于更早的那部《新》剧。

对于青白二蛇这一神话故事在脑子里的印象，最早要追溯到幼年时期的《新》剧，黑白电视与青白二蛇是自记事以后，存活到今日不可或缺也依然鲜活的记忆。中学甚至偷偷买了一套碟来做收藏之用，由此可见对此深爱。

《新》剧那长达50多的集子里，把镜头放置于那个时代，有始有终地讲述了白蛇与许的悲欢离合。当所有人都把目光对准女一号也就是白蛇——这位不管外貌抑或气质无懈可击的大美女时，小青蛇自然被冠以女二的帽子。剧里本身落脚点就在于把这段凄美且荡气回肠的神话故事讲给你听，他要塑造出一条痴情的白蛇，一条活泼顽皮的青蛇，一个彻底傻里傻气的书呆子许，一个让人憎恶的老秃僧。无疑这个皆大欢喜的结尾是迎合了极大数目观众的心理，当然也包括我自己。

而对于后来的电影与小说版《青蛇》，导演和编剧则是以青蛇的视角，来重新审视人蛇之间，或者更深的引申为人与人之间，究竟能否存在真爱。

初看电影是在小学时期，纯粹的是为满足一场视觉享受。极至大学里闲暇时期再次回味此片，才明白在此是把故事来了个大翻盘，曲终人散场，白蛇与许双双归西，白蛇一头撞于轰然倒塌的雷峰塔，作为“葬身雷锋”的引申，许死于青蛇剑下。书里大体也是如此，李笔下的人蛇之情，在俗世起落、人心变幻之下，终究走上了毁灭之路。相比于早前的电视剧，电影和书里，多了些无奈。青蛇眼中的姊姊，自吞了吕洞宾的“七情六欲仙儿”，情丝发生，欠了许的情债，便栽进自我编织的情网，自以为是能控制自如，结果却深陷泥潭无从抽身。这些顽皮的青蛇看在眼里，她自己也是着了招的蛇。

那么人与蛇之间到底能否真爱，作为书里起初所刻画起来的白蛇爱情观里，是存在的。她在李碧华笔下已经不是早先电视剧里端庄稳妥的女当家。她被带入一个真实的人的世界，好好爱一个男人，把自己的所有倾注在男人身上，希望她不要变心，爱情有危机了努力维护，受了创伤了会自我愈合始终如一。青蛇在许身上，也试图找寻感情的寄托。她以局外人的身份，游离在许身旁，至于法海，不提也罢。

李在书里把小青蛇的心理刻画到极其细微处，从试探到接受再到憎恶。爱情在她眼里，经过诸多表象的承接，也还是受人心支配。“人心最复杂，复杂到它的主人也不了解。” 她认识到最后活在一起的终归只有他们青白两姐妹，至于许，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见许仙，抱头飞窜退过一旁。那么快，那么无情，那么可笑。”我想这个时候李碧华的心里，或多或少也映射出了她自己对与此事的无可奈何。

亦即，在人心的支配下，感情不过一抔流沙。

“流光轻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自此有了“雷锋塔倒，西湖水干”这一说，人蛇之情被剥离了，青蛇随着白蛇在人世间走了一遭，擦亮了眼睛，看清了感情。

至于白蛇的今后，许士林，书里一笔带过。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在经历了一轮承重的碾压过后，分分合合，还是会换成另一个人继续下去。

这就是人。这也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