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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說「不」的秘密《读后感及继续摘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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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03-26 13: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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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3月在一次由《亚洲周刊》主办的《小团圆》讲座上,李欧梵提到张爱玲的《色戒》最开始可能是先有的英文版,才有的中文版。而第一次刊登《色戒》英文版《The Spyring》的,是香港一本文化杂志,“可能大家都不知道,叫做《瞄》,英文是Muse。”台下的听众听到这儿都笑了。

能笑出声来的,恰恰是知道《瞄》的人。一来《瞄》的主编林沛理是《亚洲周刊》的专栏作者,也是个“张迷”。来听这个讲座的人,按推测,应该多少听说过林沛理和《瞄》这本杂志。二来听众们知道《瞄》,也自然知道这本以《纽约客》为蓝本的杂志,在香港的确算是本小众刊物。

林沛理的文章表面特征很鲜明,就是有太多的英文名词、谚语。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林沛理所信手拈来的批判理论根本就是一套西方思维模式的缘故。

举个例子,可以看出此人文风:

“为什么谎言说上一百次就会变成真理?那是因为反复使用的字眼和词汇自有令人防不胜防的欺骗性,哲学家称之为‘the deceptive identity of the repeated word’。是故,当一种称谓在传媒的广泛使用下变成习惯用语(common usage),便会慢慢建立起它的规范权力(normalizing power),将虚假描绘成真实、扭曲描绘成常态、荒谬描绘成合理。”(P74)

吹毛求疵一点,发现原来源于同一个英文词,在不同的文章里,林沛理也会翻译成不同的英文。

对比如下:

“除了他(李安),还有谁可以将早已被正式纳入典范(canonize)的张爱玲作品拍成一出充满性与暴力的电影……”(P09)

“当时光芒四射但尚未被神话化和经典化(canonize)的王家卫……”(P31)

(谈及邵氏电影)“其后陆续推出另外65套电影,本来是要将其作品进一步‘典律化’(canonize)……”(P49)

林沛理文章的另一个特征,是喜欢引用张爱玲,书中好几篇文章都将张爱玲对爱情的比喻引申过来。

“如果只是为了赚更多钱,那就是张爱玲所说的没有爱情的婚姻——不过是长期的卖淫而已。”(P103)

再说这本书的内容。

书名里的“不”,只要对照一下英文书名“Critical thinking in action”就能明白,指的是批判思考、逆向思维,和如今国内土流氓们挂在嘴边的“不”相比,林沛理的文章让我感受到他的理性。

老实说,这本书的第一章(共5大章)让我有点失望。站在一个张迷的立场评判李安,又或者对《颐和园》的追捧,都让我觉得无法完全苟同。不过从第二章开始,文章(对于我)就开始分为两类,一类是没啥感觉看完就算,一类是写得痛快犀利,的确提供了一些批判思考、逆向思维的角度。

比如对“伟大母爱”的思考,里面提到电影《东京铁塔》。去年书展我还去听了Lily Franky的讲座。林沛理在这里并不是要让读者对母爱说不,而是对东方社会中常见的母爱模式提出了思考,“母亲必须要牺牲自己才可以证明她对儿子的爱,而儿子必须永远带着挥之不去的罪恶感才可以做一个诚实、有用的人,并且懂得去爱。这是一种畸零、病态的母子关系……”(P90)

对于森美小仪的“我最想要非礼的香港女艺人”选举事件,林沛理写到:“这所以女艺人绝非这个选举的受害者。那些抗议…的妇女团体忽略了一个事实:在男权膨胀的父系社会,女性的胴体,以及男性对女性胴体的欲望,往往是女性反客为主、以弱胜强的最重要资源。香港的女艺人充满街道智慧,对此自是心领神会。无怪乎她们最关心的,并不是她们的尊严有否被践踏,而是她们在这个选举中的排名。”(P179)

再摘几段我很认同的观点。

“爱国主义、民族主义和领土完整这些概念发出所谓的‘事实的试金石’(the ring of truth),因为它们听上去令人‘由衷地觉得是对的’(feel internally right)。”(P78)

(谈及奥运期间西方对中国的发难)“这是西方对中国、旧势力对新势力的显示权力(power play),而不是一套关于善恶、正邪对垒的道德剧(morality play)。”(P82)

“一如传教士有责任去相信,写评论的人有责任去质疑。”(P128)

“电影为观众提供的,是奇观和即时的满足(instant gratification);文学诉诸读者的是想象力和耐性。文学是与现实的碰撞和对质(confrontation with reality),电影却是对现实的逃避和否定。”(P196)

最后想说,这本书中至少两次引用了这句话:“上帝要谁覆没,必先使其疯狂。(Whom God wishes to destroy he first makes mad.)”这话应该给那些哗众取宠的投机主义者们敲响丧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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