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萧条时代《大萧条时代》书评

对1920年代，我们开始显露出一种怀旧之情，那是我们乐观自信、快乐无忧的日子，年轻人带着一种无忧无虑的放纵和慷慨大度的宽容嬉戏欢闹。失去的总是欢乐。习惯和装束千奇百怪，一幅精神的图景正在形成，我们把它当作柯里尔和艾夫斯的作品一样，悬挂在我们的记忆之墙上。在这幅图景中，我们似乎永远伤感地走在通往斯图兹的一家地下酒吧的路上，就像上一代人念念不忘他们记得曾在感谢节乘坐雪橇去往祖母家的农场。

1930年代对于那些亲历者来说则完全不同。终点，就像之间的岁月一样，悬停在黑暗之中。1929年的大萧条，与美国参加第二次世界大战，这之间是一段匮乏、无常而恐惧的时期。但是，1930年代赖以被人们记住的那种氛围，多半已经在改变，因为第二次世界大战恰好是介于那个时代与今天之间的分水岭。一代人已经成长起来，他们正是在二战及战后期间长大成人的，对他们来说，大萧条时代的往昔已然成了罗斯福时代。经济萧条的经历，已经被允诺改革的回声所取代。新的怀旧之情已经萌发出来，人们所怀念的，是我们曾经拥有一位领袖的那些日子。

韦克特先生——或者说，至少是他的出版商们——正是抱着这样一种主流心态，给他的这本书取名《大萧条时代》。关于大萧条对联邦***的影响，韦克特先生给出了自己的证据，他把本书主题的重点放在了这种关联性上。在我看来，这是完全有道理的。不管美国的民主进程中有什么长期潜在的东西，但在这一时期，***结构的不断巩固和扩张，以及对***控制功能日益增强的信心，都前所未有地明显。其结果被人们普遍接受，即使人们对那些没有兑现的承诺（罗斯福似乎作出过这些承诺）所抱有的怀旧之情表明，连续一致的形式化迄今尚未实现。

在涉及这一主题的时候，韦克特先生所援引的数据是强有力的，也是令人印象深刻的。对这一届自觉而真诚地努力理解其自身处境的***，有过数不清的调查和研究，在这些研究的帮助下，韦克特得以能够利用大量的统计数据，诸如此类的材料，更早的历史学家很少有使用它们的特权或责任。不管涉及到的是地区还是行业，是生理欲望还是灵丹妙药，是自然主义还是意识形态，他的书都描绘得细心而谨慎。

由于经济压力的刺激，1930年代的问题，是从自由放任转向***控制的问题。战时的需要是紧迫的，其影响必将增强控制权的行使，即便在经济繁荣再次出现的时候，也是如此。1930年代的情况是引人入胜的。倘若回首过去，有时候我们所记住的主要也是那种含蓄的自由主义的乐观音符，我们往往会忘记恐惧，而正是这种恐惧，使得它的声音听上去不仅令人愉快，而且也是一种心理上的需要。时代的需要造就了罗斯福，尽管我们更愿意记住他的声音所特有的那种抚慰人心的品质。韦克特先生的这本书，其最重要的成就是他在表现万花筒般的混乱和变化时所运用的技巧。同样富有技巧的是他对一线渺茫希望所作的展示。

但韦克特先生很难说是一个自由写作者。《大萧条时代》并不是一本独立构思的书。它的出版，是作为一套题为“美国生活史”的系列丛书当中的最后一种，这套丛书的作用，很早之前就已经确立，它更多地是按照全景画、而不是按照哲学来构想的。韦克特先生这本书的卓越品质，使得它既作为丛书之一种出版，又在丛书之外单独出版，这对他和他的书来说原本应该是一种荣誉。但它却把二者置于不利的地位。严格说来，在对它进行评判的时候，我们应该把它看作是一套供大学生阅读的丛书当中的一种。但不可避免地，很多人会以另外的方式来看待它，就好像它并没有遵循什么丛书的规范，而仅仅是作者全凭自己的意志打造了它。尽管如此，这本书依然能够以这样的姿态和效用，既服务于在校学生，也服务于一般公众，这不能不说是一个相当了不起的成就。

引自：《新英格兰季刊》（The New England Quarterly），第22卷第3号（1949年9月），第400～403页。作者：诺曼•霍姆斯•皮尔森（Norman Holmes Pearson，1909～1975）。美国学者，耶鲁大学文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