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本书,三年内缓缓看过两遍,但若要对它发表什么评论,实在很难。光是书名中的第一个字就卡住了不少人,可想而知,整个故事包含了多少生僻字。然而比文字更让人觉得艰难且不易说清的,是那些人物之间的牵绊,以及每个人内心深不可测的空洞。
萧如瑟曾戏言,这是一个集变态于大成的故事,主角有恋童癖宦官、易装癖少女、自杀狂皇帝。关于一名太监如何与他的养女产生爱情这个问题,旁人不得而知,很多事一旦***裸放到台面上,便暴露出残酷的乏味与丑态。幸好他算英俊,她尚年轻,假象还是很美丽,只是世上所有的美好都只不过在提醒他,他早已决意斩断了自己,此生已废。
所以方鉴明与海市之间,不过是场无望之恋。不管身份背景设定的如何惊世骇俗,欲爱不能这四个字,仍是寻常人也能经历的感受。真正让我心惊的,是帝旭。
“曾是平叛荡寇的光复皇子,桀骜横行,终成翻覆天下的暴君。”简单一句,似乎说尽了帝旭的一生。后世议论的焦点,只能是纠结于他的功绩与暴行之间孰轻孰重,永远没有人知道,一位曾经天资过人、英武不凡,在乱世中力挽狂澜的皇子,为何从登基之日起就彻底变成一位暴戾乖张的昏君。
国家庞大精巧,即使放任不管,亦能自行经营许多年。“可是修剪树木并不需要询问树的意见,”旭帝随意掐去盆栽中的枝条,说,“这样未免太麻烦了。”国家于他眼中,已然是个泥盆。他以天下为场地,不过为了玩一场儿戏。只是从四肢百髓中生出的那股深深倦意,让他即使玩到兴头上也无法大笑出声。从登基的那一天起,他只是一个在层层繁丽藻饰锦锻覆盖下的影子,看不清虚实,再不知生之甘味。
麟泰二十七年,当帝旭还只是仲旭的时候,父皇病逝、叛军压城,兄长自尽,十七岁的仲旭被迫担起重任,领兵突围,虽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清海公世子方鉴明带兵相助,但他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
人都说,转战百日,眼见旭王渐渐老练起来,有了名将风范,只有他心仪的公主紫簪,像个没见识的妇人,疼惜着他身形消瘦。
父兄死难,帝都陷落,他都不曾露出一些惨痛神色,但因为紫簪一句“半年不见,你就老了”,他便落了泪。
麟泰二十八年,仲旭娶紫簪,封旭王妃。部下七万人移居瀚州休养生息。
麟泰二十八年至三十一年,战况纠缠翻覆,狼烟四起。旭王身边渐渐聚集了几位猛将,人称“六翼将”。
麟泰三十二年,刺客潜入王府,紫簪受惊,失去两个月大的胎儿。仲旭攻城时受伤垂危,鉴明施秘术,将仲旭所有病患伤痛转移到自己身上。此后就算旭帝自刺一剑,流血的也只会是方鉴明。
麟泰三十四年,敌方死士潜入城中下毒,死难者近万,紫簪与腹中胎儿亦未能幸免。同年,叛军全灭,仲旭率军重回都城,正式称帝,追封紫簪为皇后,年号天享。八年叛乱终于平定,曾经想守护的却已尽数失去,从登基的这一天起,坐在帝座上的只是一具日渐腐朽的躯壳。
天享二年起,旭帝不再上朝,夜晚没有灯就无法入眠。曾经明敏果决的少年帝王日渐变得昏聩暴戾。各类税收与进贡额度逐年增加,恶作剧般试探着百姓耐受的极限。手下名将在短短数年间被他相继除去,史称的“自断六翼”从此开始。
天享十五年,部下谋反,叛军攻入,旭帝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朕越发喜欢这个热闹收场了,‘杀百余人,力竭而崩’——这样写在史书上,才像是朕啊。”
帝旭执政十四年,至此,这一个漫长迂回的自杀过程终于到了尽头。八年战乱期间,他想活,多少人要他死,登基十四年里,他一心求死,但就算把天下人逼到绝路,也无人敢奋起杀他。而他若要自尽,首先死的就会是亲如手足、为了他甘愿自宫去当太监的方鉴明。所谓昏聩暴戾,自断六翼,不过都是为了逼方鉴明解开那个将他们生命紧密相连的秘术。自麟泰三十四年,紫簪死的那天起,他其实早已是个死人。
如此说来,帝旭无非也就是个痴情种,古往今来痴情的不止他一个,只不过换成任何一人,都不会疯狂到用十四年时间一点点摧毁一座自己亲手打回来的江山,只为给一个女人陪葬。他的心,经过八年战乱和十四年行尸走肉般生活的磨砺,早已支离破碎的连他自己亦看不清。对于和紫簪相貌十分相似的缇兰,他也只有过短暂错愕,待她犹比其他嫔妃更薄。也许缇兰的出现,让他更加明白了此生再无可能爱上任何人,心中裂开的空洞,也不需要任何人来填补。
他不用旁人理解,甚至欢迎你尽情唾骂。帝旭的决绝与偏激,让我开始相信世上真的有曾经沧海难为水这回事。有些人的爱情就如同绝症,一旦染上,不管是宦官还是皇帝,皆是废人一个。爱后余生,飒然美景终成衰蓬。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13:02:15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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