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书评> 正文

万历十五年《到底有没有明白的?》

  • 小小评论家小小评论家
  • 书评
  • 2023-03-26 13:00:36
  • 84

1.缘起——碎碎念

今天刚刚读完《万历十五年》,读得比想象中快,本来预计要这个礼拜周末看完的,结果躺在床上一会儿书就翻到底了,说实在的,这本书给读者带来的巨大的阅读***,是值得好好探讨和借鉴的。

我昨天写过一篇四不像的评论,也是当时觉得太好看自己又有些心急,就胡乱写了一篇先,当时看到戚继光的部分,李贽的还没有看,看来就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其实我本人并没有资格写评论。因为我极度缺乏历史和社会常识,但是以前曾经小研究过老庄、禅宗和世界史,这些对我理解黄先生在附录里谈到的自己的“大历史观”很有帮助,我很有感触,于是略微地把自己的思维再做一个整理,重新写一篇评论。

2.李贽的痛苦——文人逻辑

文人逻辑是相对于正统的逻辑推理来说的:用大量的知识性直觉来代替逻辑推理,也可以说成是用类比来代替逻辑。其中的站不住脚之处,是肯定的。黄先生也说了,李贽的思想并没有一个完整的体系作为其论证自己观点的基础,所以他的许多观点都是以小段小章的形式出现,前后并没有一个很好的连贯性。

从程朱理学中也能够看到这个问题。这是个中国文人向来有的问题。坦言说,即使是我等现在所接受的教育,似乎也是向来缺乏“逻辑”教育的,反而是很多人进了外企,从老外身上学到了这一套:判断事物要用理性逻辑分析,前后不一致的大抵是有问题的。

我私下里猜测,这与我们的思维方式有关系,大抵可以追溯回我们的语言。左脑控制逻辑,右脑控制抽象;印欧语言归属前者,而汉藏语言归属后者。思维方式的不同,也造就了文化的不同,学者的思维方式也是不同的。(我最近在看《自私的基因》,作者dawkins描述自己观点的时候使用严密的逻辑推理,自信很足,这里作为对比。)

讲到文人逻辑对李贽的影响,造成的他的痛苦,我不要脸地说一句,我深切地理解,因为我有过像他一样的问题,所有中国旧式文人都有的问题:试图在绝对的道德和腐败的现实之间找一条出路解释彼此,但是却做不到。我的理解是:因为抽象的道德事实上并没有确切的底线,而在儒家文化熏陶下的文人们却有一种不一般的自信去相信“仁”这条底线可以作为准则(其实逆推一下就知道不成立),故此遭到了精神上很大的矛盾和冲击。

当然,时代背景也很重要,见3。

3.我从文章中摘到的重点(大部分摘抄):

1)明代文官体制的缺陷——社会系统中,只有高层和低层,而无中间层。

中国文化是亚洲大陆地理的产物,欧美和日本的物质文明,有他们海洋性国家的经验,况且每个国家发展,也有他们先后程序,而其中最大的差别,则是现代先进的国家,以商业的法律作高层机构及低层机构的联系。落后的国家以旧式农村的习惯及结构作为行政的基础。只有在高层机构和低层机构间敷设有制度性的联系(institutional links),从上至下,才能够以经济及法治的方法管理,脱离官僚政治的垄断。

2)对中国以道德代替法律的批判——大历史的观点,亦即是从“技术上的角度看历史”(technical interpretation of his-tory)。至于将道德放在什么地方,这也是一个严重的问题。

《万历十五年》指出道德非万能,不能代替技术,尤不可代替法律,但是从没有说道德可以全部不要,只是道德的观点应当远大。凡能先用法律及技术解决的问题,不要先就扯上了一个道德问题。因为道德是一切意义的根源,不能分割,也不便妥协。如果道德上的争执持久不能解决,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远,则迟早必导致于战争。今日全世界处于原子武器的威胁下,我们讲学不得不特别谨慎。

3)越权(史)的警示

一个人的所作所为,是离不开大环境的,也就是说历史背景。我认为历史最残酷的地方,就是它的不可超越性。

纵使张居正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待他死后,一生的大多心血之作也都付诸东流。我认为其中的原因,在于张居正很大程度上做了超出他职权范围、超出了当时社会的统治结构所能承载范围的改革:

----------------

然则,张居正用什么样的理论来支持自己的胆识和行动?他的施政方针,即便不算偏激,但是要把它付之实现,必须在组织上作部分的调整和改革。而文官集团所奉行的原则,却是严守成宪和社会习惯,遏制个人的特长,以保持***和社会的整体均衡。张居正在理论上找不到更好的学说,就只能以自己的一身挺立于合理和合法之间,经受来自两方面的压力。他声称已身不复为己有,愿意充当铺地的席子,任人践踏以至尿溺,这正和李贽所说不顾凡夫俗子的浅薄批评相似。张居正写给李元阳的信,引用了《华严悲智偈》中的“如入火聚,得清凉门”两句偈语,也就是说一当自己把名誉的全毁置之度外,就如同在烈火之中找到了清凉的门径。这显然又是心学派的解释:对于客观环境,把它看成烈焰则为烈焰,看成清凉则为清凉。

张居正在政治上找不到出路,其情形类似于李贽在哲学上找不到出路。创造一种哲学思想比较容易,因为它是哲学家个人意识活动的产物。但是宣布一种政治思想,以之作为治国的原则,其后果则为立竿见影,它必须在技术上符合现状,才能推行无碍。在本朝的社会中,儒家的仁,类似于宪法的理论基础。全国的读书人相信性善,则他们首先就应该抑制个人的欲望,不去强调个人的权利。扩而大之,他们一旦位列封疆或者职居显要,也就不能强调本地区、本部门的特权。例如东南各省本来可以由海外贸易而获大利,但由于顾全大体,没有坚持这种特别的经济利益,就得以保持全国政治的均衡。在这种以公众利益为前提的条件下,***中枢才有可能统一管理全国,而无须考虑各地区、各部门以及各个人的特殊需要。这是一种笼统的办法,也是一种技术上简陋和没有出息的办法。

在本书的前面几章中曾不止一处的提到,我们的帝国是由几百万个农村聚合而成的社会。数以千万计的农民不能读书识字,全赖乎士绅的领导,村长里甲的督促,他们才会按照规定纳税服役。在法律面前,他们享有名义上的平等,而实际上,他们的得失甚至生死,却常常不决定于真凭实据而决定于审判官的一念之间。本朝的法律也没有维持商业信用、保障商业合同的规定,以此国际贸易无法开放,否则就会引起无法解决的纠纷。各地区按照其特殊需要而立法,更不能受到鼓励,因为会酿成分裂的局面。至于在文官集团内部,也无法通过组织系统集中这两万人的意见,必须假借谐音讽喻、匿名揭帖以及讨论马尾巴等等离奇的方法,混合阴阳,使大家在半信半疑之间渐趋统一。以上种种情况,在长时期里造成了法律和道德的脱节。治理如此庞大的帝国,不依靠公正而周详的法律,就势必依靠道德的信条。而当信条僵化而越来越失去它的实用价值,沦于半瘫痪状态中的法律也当然无法填补这种缺陷。

如果本朝的统治者感到了此路不通,企图改弦易辙,则必然会导致社会成员以自存自利为目的,天赋人权的学说又必然如影随形地兴起,整个社会就将遭到根本性的冲击。但是这种局面,在欧洲的小国里,也要在几百年之后,等市民阶级的力量成熟,才会出现,张居正和李贽正不必为此而焦虑。事实上,他们也不可能看得如此长远,他们企盼的自由,只是优秀分子或者是杰出的大政治家不受习俗限制的自由。

----------------

ps:

豆瓣最讨厌的地方就是页面不能自动保存,常常发生这样的事情:写了一篇洋洋洒洒的文章,md突然手贱按错一个键盘快捷键,然后就什么都没了,这种事情发生在我身上2次,加起来有1w字左右,虽然我事后都认命地重写了,但着实是严重打击了我写文的乐趣和灵感。当然自己也有很大的问题,我会反思的(比如为什么我不再word里写先,因为我喜欢发帖页面模式,让我有对人讲述交流的感觉,这效果和面对一个空白文档是不一样的)。但我很想提醒豆瓣,是否能够做到像搜狐的blog那样,有自动保存功能?若是可以,千谢万谢。

阅读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