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流马的评论,心里赌得慌。我不想跟流马争论什么是高级小说还是低俗小说。否则他会说我无聊。但我仍然随意列出几处,与流马商榷,尽管他也会认为我很无聊。
——流马说:
小说开篇就写一个身上带有腥臭味的画师宋柯来到唐镇,又交代他在上海有个情人叫苏醒,只要宋画师一思念起她,身上便会散发出浓重的腥臭味儿。可见这腥臭味是一种爱情的香味儿。作者于是唤起我一个期待,想知道宋柯到底是怎样染上这种腥臭的,为什么既然是爱情的气味,苏醒反而会离开他?但大概因为小说头绪繁多,作者忙于顾左右而言他,到最后也没有交代。
——我说:
“可见这腥臭味是一种爱情的香味儿。”怎么一经你可见,腥味就一定是香味儿呢?小说中说二人分手,就是因为他身上发出的这种腥味道让女孩离他而去,他为此莫名难过。小说从来没有说这个腥味道是香味。如果是香味,唐镇的人为什么躲着他?一个女孩不喜欢一个男人身上的人见人躲的腥味道,离开了他,分手的原因还需要交代吗?这样的分手难道不常见?你不能接受?
你不仅误读,而且误读的太轻率太离谱!本来是臭味,让你都误读成香味了。你这种给读者的交代,还是慎重吧。你可以读的这么细,别人也可以读得细。你不用翻小说,只需想想,这么明显的地方,你却说作者顾左右而言他。我真是佩服你的细读。
——流马说:
不但没有交代,这腥味的身份越到后来竟也越复杂了:它既是尸臭的气味,还是放蛊人的武器,是给每个唐镇人鼻孔里安插的恐怖分子;而且这腥味,又不独宋画师身上所有,随着情节的进展,不相干的人也都纷纷“腥”起来。美好的爱情腥气终于越来越混乱到不可辨认,成为一锅乱“腥”。里面关于这气味的描写,既无前因,也无后果,不知道“腥”所何为“腥”,也不知道“腥”将“腥”向哪里。但是我仍然敬佩作者。
——我说:
小说中明显地通过几个人的口,几次说过,宋柯身上的腥味根本就是与案发现场的腥味是不一样的。而你自从误以为宋柯身上的腥味是香味以后,接着又把所有与腥有关的味道都当成一种味道。自己不加分辨,反倒说别人乱成一锅腥。是叫人说你对气味不敏感呢,还是说你写文章不负责,乘口舌之快?一个口口声声谈高级小说的人,却看不到作者在气味上的用心。我也很敬佩你高论。
——流马说:
同样的例子还有宋画师屋里闹鬼的画像,本以为这是一个不错的小说布局,应该很有发展延伸的空间,结果这些鬼魂也是有始无终,好像它们自己也整天无聊地不知道干什么。就像挂在墙上的一把猎枪,到最后连个屁也没放。但我仍然敬佩这样的安排。
——我说:
以上两段你说了我还不怎么生气,上面这段让我尤其反感。无论是闹鬼还是宋柯的心理,作者用魔幻的手法写出来,这很常见。而你认为的那些鬼魂必须参与更多事情,只是你自己的所谓“一个不错的小说布局”。人家写小说为什么就非得要让那些鬼魂去干点什么?难道只让其在那些画楼里待着不好?只是在三癞子的梦境中出现不好?收起你的讽刺吧,你是在敬佩你自己好像抓住了把柄。看看你那手里的半截把柄吧到底是什么。
我不敬佩你这样的讽刺,而是很鄙视你这样的讽刺。你写了这么多,但你看看,你的这些论点站得住脚吗?妄自尊大,自以为是。
——流马说:
有人一再地告诫,恐怖小说就是通俗小说,就是商业写作,不要期望像严肃写作那样严谨。我对这种告诫总是很无语,为什么通俗小说,商业写作就要不严谨,就可以有漏洞,有硬伤,不但没人苛责,还受到追捧呢?不公平嘛!我只知道,世界上有很多通俗小说大师,写东西不仅仅严谨,而且严肃,不会糊弄读者,相反,他们在用自己最大的力气,去探求同样严肃的意义或者价值,同样为人类留下杰出的文学遗产。我不想去举例说明,有常识的人都会知道。而且我还认为,通俗小说,一点不比严肃小说容易。在写作的难度上,它们是一致的,因为他们都必须坚持一个底线:诚恳。
——我说:
关于严肃小说与通俗小说都需要严谨,都有各自的难度,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而且,我补充一句,自以为写的是严肃小说的那些***和自恋狂们,好好看看你想举例而为举例的那些大师的通俗小说作品。
但我也必须指出:因为你看书不严谨,误解、错解、以及曲解了小说,把你想象的不当,当成了小说本身的不当,继而又引经据典地指桑骂槐说有些人,不要求通俗小说、商业写作太严谨!我的天呀!根本就是你先入为主地承认这是一篇不严谨的通俗小说,并且还是商业写作,然后,你就得出了一个“有人”不公平的结论。
你用自己已经错误的论据来证实一个谁都知道的结论,然后你就可以说,作者不严谨,不诚恳?谁不严谨谁又不诚恳?到现在为止,你对这本书的讨论公平吗?
——流马说:
怎样才是好的恐怖小说呢?难道只要持续不断地反复甚至重复地渲染那种巫蛊的自然氛围(弥漫的雾气、可怖的坟地、幽暗的黑森林、死鬼鸟的羽毛、神秘的白影、女人哀怨的呜咽喘息,狗的惊叫),通过对某种超自然力的堆砌式地描述,恐怖和悬念就出来了吗?难道可以不去管恐怖和悬念的目的是什么,终点在哪里吗?好像很多写恐怖小说的人都仅仅满足于造这种“境”,而不管这“境”里有没有实在的动机。这是一种多么空虚和无聊“境”啊!这是一种多么无聊的恐怖和无聊的悬念啊!
——我说:
你说这些话时啊、啊、啊、啊、的口气,就已表明,你在借此书浇自己胸中的块垒。这种借题发挥的手法,太多人在用,多你一个不足奇。
怎样才算是好的恐怖小说。这个你我说了都不算。对于《腥》中反复的恐怖氛围的渲染与营造,我也认为是多了些,点到为止即可,剩下笔墨,加快节奏,对小说阅读是好事。
然而我的浅见是,阅读恐怖小说本身就是参与一种体验,这与阅读优美的自然风景动机是一样的。你不觉得恐怖和有悬念,别人不一定,你觉得司空见惯的风景,别人就不可以觉得美和震撼吗?如果只是人与人之间的感受差异也就算了,但你不依不饶地非要,让小说给你提供一个动机,一个目的,甚至可能一个意义,又因为你看不到这些,你就认为这一切都是无聊!这一次不仅又是拿你的标准说事,而且又拿了个老掉牙的甚至你可能都在指摘的保守的标准。
我不用多说,你完全明白你的批评陷入了一种什么不堪的境地。
——流马说:
小说《腥》的大体故事可以概括为:抗战结束后,在南方某个封闭的小镇,因为无意中冒犯两个放蛊的女子,一些镇民纷纷被蛊术害死。而那两个放蛊的女子住在黑森林里,是师徒关系。师父爱上镇子上专为死人画像的宋画师,宋画师浑身的腥臭令她迷狂;她为了宋画师能在镇上住下去,就暗地里放蛊杀人,终于被捉处死。她的徒弟又为她复仇,继续杀害镇上的人,却也莫名其妙爱上一位镇上的“英雄”……还有一条副线则是对镇上各色人无聊生活的摹写。
作者的意图似乎仅仅在写一个无聊小镇的无聊毁灭史。小镇的存在让人看不到价值所在,它的毁灭则不应该是悲剧,但似乎也不是一出喜剧,客观点说,更像一出无聊的正剧。看不出小说深层的动机所在,似乎先天动力不足,就像朝鲜前些日子发射的火箭一样,飞到一半,就坠落到太平洋。洋洋洒洒25万言,故事只进行到三分之一,底牌就已经提前翻出。剩下的,都是在重复前面的动作,第一个放蛊女死掉了,还有徒弟来复仇,而花样也没啥翻新,无非是一个人一个人的死,死状也一样,肚子里被放进蛇蛊。唐镇上那些等死的人物,之间的关系也都是疏离的,平面的,这些死自然也就缺乏了层次感,纵深感,无非是一个一个又一个,死得要说有关联也牵强,死得要说有原因也毫不足惜,读多了,只能是无穷的乏味和无聊。
——我说:
你的概括跟我读到内容有很大出入,我不想自己在概括一番。如果你客观地描述这个故事,我想绝对是另一幅情境。让我不明白的是,这样一个小镇的生活,那些人来来往往,生生死死,爱恨情仇,怎么就是无聊的呢?很多情节不正是中国乡村过去有现在有将来也一定会有的事吗?为什么这个镇子人的生活,就是无聊的生活呢。我的妈呀,中国有多少个这样的镇子,难道都是无聊的吗?他们的一生都是无聊的一生吗?
如果我说,那些卑微的人心中有一点高贵,那些平凡生活中有巨大的波澜,那些作者在描写时的冷静和偶尔流露出的悲悯是可敬的,你一定嗤之以鼻。
在你的眼中,有什么呢?你眼里只有无聊,所以你看到的只能是无聊。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12:59:41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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