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东西是清楚明白了,一切都是杂乱无章的,而人只保留了他的洞察力,以及对于封闭他的一堵堵围墙的明确认识。 ——加缪《荒谬的墙》
当我们无法描述所感所知时,总将之归咎于文字的匮乏,然而若是我们依加缪所言“不断地参考我们认为是知道的东西与我们实际知道的东西之间经常存在的差距、不断地参考实际的赞同和伪装的无知”,那么我们将不难发现,我们对于“存在的确信和我们企图提供给这种确信的内容之间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鸿沟”。这使得我们对于自身的认识总是流于陌生。
加缪以认知的过程道出了世界的荒谬。我们有感于对事物认知的粗浅,因而以科学解构,却发现将实感的物质抽象解读后愈发难以理解,于是回到辨识轮廓的最初。可见,加缪对“科学让人在确定无疑的然而于人毫无用处的描述与那些声称有教于人而又不确定的假设之间加以选择”的感叹不无道理。
好奇促使我们将世界分门别类,有机无机、原子电子……当我们无法窥视全貌的世界被肢解成显微镜下的微小分子时,仿佛我们终于不再是世界渺小卑微的尘埃,仿佛我们终于成为了主宰、将世界置于股掌之中,仿佛人类的自卑情绪终于得到了暂时的平息。在世界看来,人类的挣扎,如此荒谬。
那么,既然我们的全部学识止于对事物轮廓的辨识,我们为何不在放弃求知中获得平静,为何还要勉强解读这个世界?加缪以西西弗的神话阐明了他的观点:荒谬,反抗。他设想西西弗是幸福的,在他看来,西西弗的神话不是对人类状况的悲剧性描述,而是一曲“胜利的现代人道主义高歌”。人性的坚强,或许就是在这悲怆而又崇高的挣扎中得到彰显的。
在今天之前,我从未体验到世界的荒谬,抑或是,我拒绝接受世界的荒谬。为了使自己的存在合理化,我选择将荒谬合理化。“命运”一词在我们逃避存在的荒谬性的过程中应运而生,一切荒诞的不合理的现象都被解读为”冥冥之中的安排”,于是有人信缘,于是有人认命,仿佛生命中的一切荒诞不羁都由了理所当然的解释——“理所当然”使我们的存在显得真实而又合理,使我们心安理得。
面对世界的荒谬,海德格尔选择“保持清醒直至消亡”;雅斯贝尔斯选择在无可解救的失望中寻找阿里马斯教的线索;舍斯托夫选择反抗无可救药的丑恶现象……加缪认为:“已经穷途末路的精神应该持有一种判断并选择自己的结论”。可是我该怎样判断这个世界?在存在的荒谬性和荒谬的真实存在之间,我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并非源于我对“存在”或是“荒谬”有了理性或是非理性的判断——仅是因为对存在的荒谬性的笃信会衍生出太多负面情绪,甚至支配一个人的行为。
我的学识无法使我更为清晰地认识这个世界,但基于这浅薄的学识造成的认知局限,我反而感到庆幸——毕竟,过于清醒,是无法带来幸福感的。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12:58:29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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