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好人《通人》

从前在读库上看到《愚人宋王偃》，很是惊艳。然后买了《玻璃屋顶》来看，又稍有失望。大约邱才子那时还有些才子气，游戏文字多些，语气不免促狭。不过文采确是好。得知又出新书，遂第一时间购来。

这本结集主要是读史评人，作者提出事不宜以是非论者十居七八，人不可以善恶论者十居八九，品评人物力图厘清史家或后人加诸其人的不实之辞，颇为设身处地，持论公允。

作者虽不愿谈民族性之类题目，但字里行间对吾国传统之用审美代替思辨，用玄想抵制实测，用善恶混淆是非不免叹息。说到屈原《天问》的不被理会，扬雄可能开创的追求实际知识的未传之统，儒家对物理世界没兴趣，对灵魂问题也不关心，二千年来只在经书里打转，“何事纷纷改大学”，也流露出痛心之意。甚而假设秦如果不速亡，则朝廷与地主的合作合同未必由儒生来写，即便暴政使读书人游离于政权之外，听上去简直像是个好消息。

正好同时在读朱维铮先生《走出中世纪（增订本）》，本书中有些人物两书都有谈及，如熊赐履、李光地、杨光先等。朱先生恨屋及乌，对专制社会里的人物颇贬抑，熊赐履倒也罢了，李光地是个伪道学，杨光先是个讼棍。而本书则不以善恶论人，几乎有为之开脱之嫌，比如说杨光先之诋毁西洋历法是出于忧心，颇不可解。

作者读史，而有“史识”，看问题看得通透，称得上“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