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记了从前有一个时候在你心里也曾有过开花的春天”
这句话以飞快的速度击中了我。
“两个拾来的孩子遇在一块儿,一面问,一面答
这里面有什么值得一哭的事情......”
是的,有。这是一个让人不经意间落泪的故事。
巴金说,读着巴基的小说,眼睛几次被泪水湿润。
巴金的译文优美,故事短小,简单,却意味深长。
两个拾来的孩子之间的爱情,有草地上的诗篇,午夜的小夜曲,新鲜的野菊花,笑不出来的小丑,还有越来越多相信秋天里会绽放春天的人们。他们最后,在秋天里告别,一生仅有一次的春天。
巴达查尔师傅,一个给人们算命的人,是作者自己的身影。巴金在译者序里让我们千万不要相信他神秘的定命论,说这在巴基的小说里只是一个装饰,一个掩饰,使作品不带一点反抗性,而成了一个温和地悒郁的故事。
但我,却对这种“定命论”情不自禁的着迷。在我看来,巴达查尔师傅说的话,真实如同正午12点钟的阳光,刺痛眼睛,让人不敢直视。这份真实让我想起凡高,这个在阿尔的阳光下被人们视为疯子的迷恋苦艾酒的男人。小说温和的悒郁,恰似一杯苦艾酒,清淡中的苦涩,如游丝般一点一点渗透内心,醉人至深。
让我们来听听算命的巴达查尔师傅,那些美丽如同罂粟花的,关于生,梦,死的话语:
“他们不知道灵魂是在两重的路上巡礼着,生只是在寓言,梦也只是在寓言。生的路上笼罩着黑云,梦的路上闪耀着蓝空的微笑。生的路上长着恶草,梦的路上开着鲜花。”
他说,人总是想逃避那个终结,却又在每一个出口发现自己面对着新的问题,过后便屈服在必然面前。无论是终结还是新的开场,都只有一个名字:死。
我们多少人,正是这般,想逃避虚幻和徒然,于是从生的石子充塞的路上跑到梦的花径里去,带着不会凋残的希望。然而,真相是,无论生和梦的路,都是无穷的,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间,只有外表,生,梦,死,都只是外表,只是幻象。
就像我们看星星,那只是在无限中游行着的光,也许这颗星星早已死了。就像我们读一本逝去了的作者的书,他遗留下来的心灵的光向我们慌说他的生命,但这只是外表。
在作者眼里,我们每个人,都是外表的巨人和真实的侏儒。这是唯一的命。所以,我们需要笑着的小丑,而不是流泪的小丑;我们需要拿快乐、痛苦、目的、胜利和光荣哄骗自己;我们需要经历自己造出来的苦难历程,需要相信受苦是美丽的,劳苦是高尚的,外表是真实的。我们把梦里摘来的花朵种在生的路上,用眼泪浇灌,用灵魂温暖。巴基说,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忘掉,在那些永远变化着的外表的循环里,我们自己也就是瞬息而过的外表。
当读到巴达查尔师傅告诫人们“千万不要回头看”时,莫名的肝肠寸断。“谁回过头去,便容易看出来所走过的路全是徒然,而种植在贫瘠土地里的鲜花也已经凋残;他一旦明白自己的渺小,他就会丧失力量倒下,而别的侏儒们,会踏过他的身体。”
这句话让我战栗。自己,不正是一个这样的侏儒,而我们踏过的,不仅仅是那些倒下的身体,还有尸体。想起同样让我触目惊心的尼采的话:“我的目光从今天望到过去,发现比比皆是,碎片、断肢和可怕的偶然——可是,没有人!”
可是,没有人,因为,人都已经倒下了,唯有碎片还在行走。
这是一本让我久久难以释怀的书。
虽然它只是一个简单的秋天里的童话,闪烁出点点温暖的光芒。
但我却明白了,春天,是最难的季节。
。。。。。。
海子 3月26日。
弗吉尼亚·伍尔夫 3月28日。
张国荣 4月1日。
科特·科本 4月5日。
马雅可夫斯基 4月14日。
川端康成 4月16日。
。。。。。。
这些没有在冬天离开的人们,却不能承受春天的轻与重。
也许在春天,仅仅是巧合。但如果在春暖花开的时节,却被无边无际的凋残的鲜花包裹,要如何在一切仅仅是表象的世界上继续生活。
这些倒下的巨人,在石子的路上,用鲜血为侏儒们浇灌从梦里偷来的花朵,让比秋天更萧瑟的春天,不那么寒冷和遥远。
春天,是所有真实的人的宿命。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12:52:47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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