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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以后《拉熄灯光》

  • 小小评论家小小评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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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03-26 12:4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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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拍成一座电影,我倾向用这个眼神开场:她不作声,看着对方的脸,眼神犹如打量院子一角过于茂盛的灌木。

之后男女主角,AB路人,即可起立离场,拉熄灯光。

路人,夜内咖啡店领班老伯:

“只能放密纹唱片吗?”

“不喜欢CD。”领班回答。

“为什么?”

“太唧唧呱呱了。”

“你是乌鸦不成?”薰插科打诨道。

“可唱片不挺费时间的?——换来换去。”玛丽说。

领班笑道:“这可是深更半夜呦!反正不到早上没有电车,急也没用的。”

“这个老伯,说话就是别扭。”薰说。

“深更半夜,时间有深更半夜的流动方式。”说着,领班出声地擦然火柴点烟,“反抗也无济于事。”

路人,情爱旅店的老板娘兼保镖薰:

男子想知道薰提供了情报需要什么回报,但不想主动发问。他保持原来姿势,缄口不语,等待对方开口。薰也只管抱着手臂,以冷冷的眼神注视男子的脸。她也寸步不让。令人窒息的沉默在持续。片刻,薰看准火候假咳了一声,打破沉默。

“听好:你们如果找到那家伙,能告诉我一声?”

男子左手握车柄,右手轻轻放在头盔上。

“如果找出那小子,能告诉你一声?”男子机械地重复。

“就这个意思。”

“光告诉就行?”

薰点头:“在耳旁轻轻嘀咕一声即可。往后的不大想知道。”

后续,像是一种插曲,谐趣地插入,作为影片的节奏调剂:

“等着。”薰说,“现在还割耳朵?”

男子微微扭歪嘴唇:“命只有一条,耳朵有两只。”

“或许。不过少了一只可就戴不成眼镜了。”

“不方便。”男子说。

交谈就此结束。男子扣上头盔,用力踩一下踏板,掉头而去。

男主角,演音乐的男子高桥:

“演奏音乐开心?”玛丽问。

“嗯。演奏音乐开心得仅次于在天上飞。”

“在天上飞过?”

高桥微笑,并让笑容在脸上挂了一会儿。“不不,没在天上飞过,”他说,“打比方,不过是。”

因为他是主角,镜头又出现多些,可被原谅:

“没有,孩子只我一个。也是因为这个,她真是像对待自己孩子一样抚养我来着。这点我十分感谢。所以,问题在我本身。”

“什么问题?”

高桥微笑看着玛丽:“就是说,一度成为孤儿的人,至死都是孤儿。常做同样的梦:我七岁,又是孤儿,孤单单一个人,一个可以依赖的大人也没有。时间是傍晚,周围一刻刻暗下去,夜即将来临。总做同样的梦,梦中我总是返回七岁。那种软件,一旦受污染,就再也换不成了。”

玛丽只管默默听着。

“对这种伤脑筋的事,平时我尽可能不去想。”高桥说,“因为——想起来也想不出结果。今天过了是明天——只能这么极其普通活下去。”

“多走路、慢喝水就行了嘛!”

“不是那样的。”他说,“慢走路,多喝水。”

“怎么都像是一回事。”

高桥就此在脑袋里认真琢磨:“是啊,或许真是一回事。”

路人,情爱旅店“阿尔法城”职员,化名蟋蟀:

“那以前做什么来着?”玛丽问,“就是说,在这样逃来窜去之前?”

“那以前当普通女职员来着。高中毕业后进了大阪一家算是有名的贸易公司,身穿制服从早上九点干到傍晚五点,在你那样的年龄。那还是神户大地震时的事情,如今想来,像做梦似的。另外……有个小小的起因,很小很小一件事。起初觉得没什么了不得,不料意识到时,已到了动弹不得的地步,前进不得,后退不得。所以扔掉了工作,扔掉了父母。”

玛丽默默注视着蟋蟀。

“呃——,抱歉,你叫什么名字来着?”蟋蟀问。

“玛丽。”

“玛丽,我们站立的地面,看上去很结实,但稍有风吹草动,就会 ‘忽’一下沉下去。一旦沉下去就报销了,再也别想上来,往下只能独自一人在下面黑乎乎的世界里活着。”

蟋蟀再次思索自己说的话,反省似的静静摇头。

“当然,也可能我作为一个人太软弱了。正因为软弱,才稀里糊涂地随波逐流。本该在哪里觉察出来停住不动,却没做到——虽然我没有对你言传身教的资格……”

我在此间。七七八八随手乱剪,技法拙劣,遗珠满地。

找不出一个可拼的结局:平静如银的时间突然破出口子,内容喷薄而出,只在当下,怎能设法凝住。(关键在于,角色在犹如“破开”的步骤之前与正常人实在无异,开口讲话其实也没两样,但时间就是会在其中跌破一地,别无他法)

拉熄灯光,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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