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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店的灯光《1994年的公厕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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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03-26 12:3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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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我15岁,在H城的闹市区上中学。那所学校前身是第一女子中学,请一定注意是“前身”,以免生出微妙的联想和误会。

闹市区是真正的闹市区,它长在城市的喉咙上。以我的中学为圆心,500米内分布着这些地方:四五座大型商场;一座历史悠久的电影院,但人气最高的是镭射影厅,我在里面看过《喜宴》;一座粗糙但人气爆好的Disco舞厅——白天是旱冰场,总之24小时都是全市青年流氓集聚地;市邮局报刊门市处;省人大;H市最佳小学;中外贸易一条街;中国最大的地下商业街。

这条喉咙如此拥挤。现在回头去想,已经有些恍惚,一所有近千名学生的学校,是怎么塞进这些东西中间的?

1994年,在我的中学附近,有很多事可干。Disco我从来没进去过,但每个孩子都知道它老板的故事——本地人,某年去日本,“嫁给一八十多岁老太太”,改姓小野,杀回本城,开出当时最时髦的迪厅小野Disco。日籍华人小野先生还豢养了一些保安,社团初具规模。几年后惹了事,全盘进去了。小野Disco原址后来还开过一家N装BN杀猪的西式连锁快餐店,到处是那个唱《Lady》的老男人的照片。据说是他女儿开的。

我不熟悉Disco。但我一直在想,如果他当时不嫁给小野,而是姓个高桥什么的,生意大约不会这么火。

地理背景介绍完毕。我其实想说的是:从我们学校出来,左转,穿过一条满是杂志摊(我后来的同事江武编辑的《足球俱乐部》是当时的热卖杂志,我偶尔和他提起过这事,他非常惊讶和兴奋,因为“TMD终于有人看过了”)和烧饼店的小街,再左转就是Disco;不转的话,我能看到一所装修得很华丽的公厕。

公厕上面,是H城最早的独立书店之一。请不要被这个称呼迷惑,因为我找不到合适的词。

书店叫什么名字,我真的忘了。可能不是因为名字不好,而是公厕这个特征更难以磨灭。本地报纸报道过这个书店。大致情况是,爱书的夫妻,因为在市政系统有熟人,就租下了这个闹市区旗舰厕所的二楼,开出了人文主题的书店。

1994年或1995年,我肯定在这间书店买过东西。我能确定的是,1996年我在他家买过《余华作品集》——中国社科院版,三册,收录了《活着》之前的全部小说作品;1997年买过五册还是六册的苏童全集,江苏文艺版的;1997年我甚至还在他家买过巴塞尔姆的小说,现在想起来非常后现代。至于我在说的1994年,我买下的可能是AeroSmith或Scoropions的磁带。时间并不久远,但绝对无据可考。

这个书店一直活在我的脑袋里。记忆被激活,是因为前两天看完了一本《书店的灯光》。

凭良心讲,这本书一般。作者不是特别棒的作家,译笔……是吧,大家都知道。但读者自己深埋的记忆,可能会被他迅速勾引而出。比如,他在少年时对阅读的痴迷,能为许多人打开共通的年轻时代。

书里有一道填空题,大致是:

我在 岁的时候,读到了《 》 。在后来的几个月里,我读完了 的全部作品。

他的答案是:15岁。愤怒的葡萄。斯坦贝克。

我和我的同龄人来做这道填空题的话,答案应该以金庸、古龙、三毛、亦舒为主。也可能是王朔。那年头他还是个小众作家。

15岁,多好的年纪啊。我看了填空题之后就开始回忆自己的15岁。那年有美国世界杯,我读的最多的是《体坛周报》——不可能看直播的学生们,撑起了这个报纸最早最忠实的读者群。

然后我想起了公厕书店。想起它,让我沮丧。因为具体到1994年,我确实记不得在那里买过什么书。像《书店的灯光》作者一样的疯狂阅读期,我一次是在12岁,一次是在17岁。而在我把现在对折的年龄,我在阅读方面,像现在一样乏善可陈。

中间近似空白的年份里,只有一个气味真的很复杂的书店,凌空存在。之所以凌空,是因为我能确定,那个厕所是收费的,我从来没有上过。

200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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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赠Kenny Roggers的《LADY》

向他致敬,不是因为音乐。是因为你女儿的

店宰过我一些钱。

你女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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