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师的文章好,好在工整刚健,思活理严。 从高二捧起《退步集》开始,我就对陈老师抱有非常大的认同感,不过那时的认同只是源于对其皮毛的肯定(如不媚“高”的实在与敢说敢理的性格之类)不可以算做持平而视之的。再之后的几年随着个人心智的成长,几番恭读几番反顾,这才深入明晰,更能够看出其中的佳处来。
陈老师说自己写文章总会留有余地。我以为这是理性文章难得又理应具备的品格,说到不说死,是为高明。
若将人的聪明指向物理的脑力,那么人的高明则也就可以指为思维的活力了。为求进步的速度,我一向主张观一进百原则,即是从点滴的自我提升中观测并推理出造成进步的核心命脉,以此类推,发展到极致,再看究竟能开出什么样的境地。中国为学一向首推“谦虚”,单单两个字,其实就说得完全了,打活思维不入定局,此为进步的核心。
有一晚跟芒果(插画师)聊天,说到谦虚问题,他说:“谦虚其实就是对未知的好奇心。”我听此“好奇心”的说法似乎有点难为人,但还是以为他是明白的,只是没有考虑说的周全,所以只是映射出了谦虚的一个方面。
谦虚为何?是留余地,肯拓展,更贵在知逆反,不落停,永远可活动。
曾在网上遇到很多的聪明人,其才华其性情多叫人佩服,也更有令我感慨喜爱的品行与情怀,但随着接触之后的一来二去,还是每每能发见其人的限度与不足,特别是中间文气味重的几位,其文字跟陈丹青的比起来真是一两句就说死说定了。总而为一,既是没有“更”谦虚的余地和活力了。
这里说“更”。想必是够清楚。接触到的朋友大都懂得“素读”和“听异声”之理。但我却每每觉得还是不够,还要开出更大的魄力来活灵一番。谦虚的好坏其实跟别人没关系,所以不妨说得“低三下四”些,是要人“巴结”着去看去听去理解,即便再觉荒谬有差,但凡还有一点不解不透处也要顺着对方的意思去摸索去扔掉自己。又或者从来不要带着自己,把自己全当作是参考吧。话说至此,恐怕会引来 “异议”。似乎我这么说,怕是要人放弃自信,丢掉独立的人格和思想,好似没了主心骨。其实这样想,就实在是对自己的小看了。要知道,这独立的自我也不是说丢掉就能丢掉的,它像影子,不必你盯着看着守着,它会永远忠诚地跟随你,跟随你去海角去天涯。
我喜欢陈老师的是谦虚,但更还有那生于谦虚之先或展于谦虚之后的源泉与江海。陈老师的人,有知识分子的明理,也有艺术家的细致与宽大,这不可被简单标签框制住的质地便是我更加喜爱之处。
记得胡兰成说过一句话,大致是说有些人“虽大也小”的问题。这个大,是指心气之大,小为眼界之小。实说人之大不应止于心气,更要在其小。换言之,感性之大实为小,“大”要饱“小”于其中,好比大楼要靠小砖头小石子来建造,这才是真大。我们求大不是为了放弃小,而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耽溺。然而若是弃小去求大,实仅为“粗”罢耳。我曾写“大在小的丰盈里才有真姿,小在大的底气里才有自信。”就是这个意思了。
陈老师写文章,做评论,求修养明道理,同时能多面理解好说歹说,此为大的底气里说小话,说的漂亮;陈老师画油画听音乐爱艺术,纳广不以高下取,不以偏主舍,此为小的搜集,丰盈成大,大得有真姿。
关于《荒废集》书名的选定,我觉得也颇有意思。陈老师在序文里说这名字比“退步集”更显做作。这让我想起陈老师回应自己四处走穴讲演上电视的原因,虽然未必很喜欢却也觉得推却实在显得“做作”。
聪明人的聪明未必是选择一个样式,始终奉行,往往却是尴尬地站着,还把什么都料到了。至于之后“笨拙”地采取怎样的行动倒是成了次要。
想起好朋友刘污点同学曾经评价我为“还是有是有心眼的人,并非真的单纯”,当下确实让我伤了心又有些愤愤然的。回头将此话转述给好友杨圣人,他一句“你又不是傻”方才让我觉得可以理直气壮地获得些安慰。
现在忆起当年初看《退步集》的自己还是挺感慨的。想问有多少人是尚在迷迷瞪瞪的时候就跟对了人的呢?我有这样的幸运是要谢天谢地的。
不过,还是想吃颗豹子胆说点私语:陈老师的文一路跟下来,我现在已经少有激动了。为什么呢?因为人到了一定阶段通常不会再单纯因为“啊!他写出了我想说的话!”而狂喜万分了,毕竟一旦熟络便不容易觉得新鲜,除非他是天涯中太过稀有的知己,言语间全部点中你的情绪与义气。现在来看陈老师的书,除开他一贯的好文笔不谈,其中内容恐怕仅仅是我对硬知识(“知道”与“了解”)的补充与带入,作为一本理性类书籍对我的意义来讲,可能力量不是那么那么的大。不似看胡兰成的学问书,即考验我的谦虚,又带来意想不到的新知。
最后,跟随大流提一下陈老师的“好看”。陈老师好看,好看在气质加6分,然而到底面相如何,也就随大家怎么说了吧。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12:27:37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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