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HEME 波希米亚,最近年酷得不得了的一个词儿,网上很多动辄自称“波—波”族的人,服饰店也经常以波希米亚风格相号召,波希米亚,就像吉普赛、就像卡门一样,成为一个充满神秘与诱惑的符号。
波希米亚到底是什么?波希米亚在哪里?谁是波希米亚人?其实我本意并非想要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不是本文的主题,但多少要做一些简略的回答:波希米亚的原指,不过是中世纪以布拉格为中心的由神圣罗马帝国所统辖的一个地区,然而从莎士比亚那里开始,人们把波希米亚误作了充满艺术气息的吉普赛人的故乡,于是经过一再的误读,“波希米亚人”成为了那些孤傲不羁的的艺术家们的代称,而缪尔热——“波希米亚的发掘者”的这本《波希米亚人》则描写了一个最著名的波希米亚聚居区——巴黎拉丁区的生活。
波希米亚在中国也许是一个误读更深的概念,对于很多人来说,波希米亚大约只是一种服装风格,一种调酒,而背后的波希米亚精神则一无所知。一个概念可能因为理想化而看起来美好,而其所指向的生活往往残酷的多,缪尔热笔下的这一群波希米亚人:萧纳——音乐家;马切洛——画家;鲁道尔夫——诗人;柯林——哲学家。几乎每一天的生活却是:朝不保夕,每天都在寻找着能让自己吃上饭的10个苏。手段则是日新月异,以各种近乎欺诈的手段赊账对于这群波希米亚人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而为了得到100法郎,他们可以出卖自己的任何作品——主人公之一的萧纳为了获得200法郎的佣金受雇于一个英国绅士每天在钢琴上弹出噪音以赶走令绅士感到讨厌的女邻居。这种近乎亵渎艺术的作风很难和一个天才艺术家联系在一起,然而这就是真实的波希米亚人。
他们嬉闹、慵懒、无所谓诚实,也许都有些小聪明,但其中真正的天才也许不到十分之一。他们是19世纪的嬉皮士,也正如他们的晚辈一样,只有自由对于波希米亚人是不可或缺的,绝对的自由,也许会被马克思斥为无征服主义的自由。因此,在波希米亚人这里绝对听不到精打细算和所谓的前途规划,萧纳和他的伙伴们只用了5天就花光了300多法郎,而这些钱差不多是他们好几年的收入总和,于是在第6天,他们的早餐从一端30个法郎变为30个苏,然而他们依然面带微笑,讨论从香槟到莎士比亚再到路易波拿巴的一切问题,其思维的跳跃性足以让任何一个正常人疯掉——他们经常光顾的咖啡馆也正是因此从门庭若市变得门可罗雀。
狂傲的波希米亚,孤独的波希米亚,自由的波希米亚,这些波希米亚艺术家们,每天都梦想着自己扬名巴黎,同时又蔑视一切。拖欠的房租?哦,先把房东灌醉再说;宴会的礼仪?对不起,我们只是来填饱肚子然后带走一位漂亮的夫人。马切洛为了让自己的话参加巡展,连续三年用不同的名字寄给评审委员会,萧纳陶醉于自己刚刚完成的曲谱却忘了这一天是交房租的日子——而他已身无分文。正常人所担心的一切前途、工作、家庭、子女教育这些事情在波希米亚人的头脑里完全没有概念,当然他们经常想到钱,但大多数情况是债主站到自己眼前的时候,(而此时,那个正在图书馆里翻过一页页书页,俯瞰着这些波希米亚人命运的我,正满脑子是考研、找工作、四六级,当马切洛追到了他的谬赛特时,我所想得却是我这一次的期末考试过了没有)
波希米亚不是一个地方,不是一个民族,甚至不是一个团体,任何一个对一切却表示叛逆的年轻艺术家都可以宣称自己继承了波希米亚精神——年轻的、叛逆的。在缪尔热所构架的结尾中,波希米亚艺术家们各自有了归宿:萧纳的唱片大卖,鲁道尔夫和柯林出版了自己的诗集和书,马切洛的画也终于了画展,这样的结局在任何一部小说里差不多都算是一个圆满的光明的结局。然而在缪尔热笔下,却一片凄凉,正如主人公之一马洛切说的:“我们不再年轻、我们都已经老了。”波希米亚精神只能存于年轻与叛逆之中,一旦进入主流,波希米亚精神便不复存在,从这一点上说,上世纪60年代的嬉皮、朋克可以算是那个时代的波希米亚,他们反对自己的长辈,反对一切主流,反对一切权威,然而正如波希米亚精神消解于一战的风雨中一样,嬉皮、朋克、摇滚,也在铁幕倒塌之后被主流收了编。(似乎进入工业社会以后,每隔一段时间,反体制、反主流的思潮就会用上大地,从波希米亚精神到嬉皮朋克,在我们所处的今天,大规模的运动消解了,但零星的战斗仍在继续,我们称之为先锋)
从理性上说,波希米亚精神注定不能长久,也注定只能存在于社会的边缘,因为任何一个正常社会都不会允许社会中大部分人以不负责任、无秩序的状态生活着。然而真是这样的境况下,波希米亚精神变的珍贵,当主流社会竭力维护着既有秩序的时候,每一代秉承了波希米亚精神的年轻人们站起来反抗、蔑视这秩序,而在这维护与破坏之间,社会才保持了活力,不至于僵化衰老,也不至于变为一团混乱。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12:21:01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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