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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仨《一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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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03-26 12:1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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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年天河书城购得此书,广州不是读书之地,之后一路浮躁,书便一直搁着,搬过几次家,居然未遗落,中途翻动几次,今天看这页,明天看那页,不曾细读,直至今年早春,晚上回家,只想看看书,巡视书架,半数未读。

日常,别人哭成一片,我还无动于衷。我很少难过。或者,很少愿意让自己难过。去年五月,那样残忍的季节,至多含泪,马上掉头,关掉电视,不碰触便好。

八点到家,十点上床,未到十一点,看到杨先生说,老人的眼睛是干的,已流不出泪,她告知钱先生钱媛去了,钱先生闭上眼睛,她说她知道钱先生是痛惜女儿,也是可怜她。

看到前面,已经想哭,看到这里,终于大哭。眼泪大滴大滴,落在手臂。

读一本书读到大哭,有如秘密,不能告诉他人。为何哭,也是秘密,不能告诉自己。

谁说的,敢于承认人生的绝望,也需要勇气。对了,是《革命之路》中的疯子这样说。

谁都会失去,如果还未失去,是那失去至爱的时间还未到来。我们急急赶路,翻过昨日是今日,只为赶往下一场的送别。

他们舍不得你,却不得不舍弃,你同样舍不得他们,但事已至此。这些遥远的未来之事,其实,并不太远。悲伤届时到来后,只需一个小小的手势,便能将你袭倒。

我知道是这样。悲伤曾袭倒杨先生。

除此之外,杨先生在书中提及她与钱先生的某些想法与态度,对我有所启示。

莫里斯·皮亚拉在22年前领取戛纳金棕榈奖时,曾说: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我,我也一样,我也不喜欢你们。它可以是警句,也可以是写照,当然也可以是签名档。

但杨先生说,他们不理世事,不长于处理人际,被人非议,但想及那些长于这些的人,同样被人非议,也便释然了。以及,他们喜欢动物园,喜欢大象。

某年北京书展,曾拜访某些文学大家。木樨里的专家楼,有着黑暗的楼梯,堆满杂物的走道,曲曲折折的门后,是堆满书与旧相片的客厅及卧室。陪我同往的出版社编辑,宁可憋尿,也不愿在那位翻译家上厕所,嫌脏。但发黑腐败的香蕉,杯里的茶垢,未能扑灭我对那一代人的想像,当然,可能过于天真。这位翻译家向我这小辈讲叙隐晦的文坛八卦,如张洁在《无字书》中将某人称作“一挂老肉”,提及钱先生及杨先生,则称是两个世界的人。

所谓两个世界,不外一些人热衷交往,参与世界的发展与变化。一些人只热衷小天地。有人因参与西南联大,每本作品都要谈及当年人与事,其实回忆只有那么多。更多的人参与了更了不得之事,忆起当年的风云及风流,自是豪情万丈,杨先生们的回忆,却是流水账,剪刀剪肉,从伦敦搬家去巴黎等。

杨先生说,他们并非无处可去,但新中国成立,未曾设法逃走,是因为他们是倔强的中国老百姓。

我倒在想,若是他们设法走掉呢?

当然,这只是假设。

钱媛的病,应缘于她幼年在上海便得过骨结核。杨先生说,人穷便病,一家三口那阵子都病过。杨先生认真的提到钱媛的病,提到他们住办公室的日子。提到钱先生也病了,每去上厕所,得熊家小弟青睐,总笑脸相迎。钱先生去看病,全数靠在她身上,她渐渐承受不动。她说自己老了,有心无力。

也谈到乔冠木将最好一面展现给钱先生,而钱先生是拿他当一本书在读。这是极大的敬重。

有人说此书读来心焦,钱家一家人都如此清高,要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或许要说什么和什么都没有说,都不是杨先生的事。只有这么多,就是这么多,他们就是这样做和这样看。多余的,更多的,是他人的态度和想当然。

说这么多,原想说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所以朱天文们的出版社叫三三。一个中国家庭也是三,加上人,便是仨。现在杨先生是一个一。却不能成功。只能像所有人一样,说说书里写了什么,自己读到了什么,至于想到了什么,不能表述,只能自知。

她认可的自传还未细读,想必也是细水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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