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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和莲花无关,和墨脱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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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03-26 12:1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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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相信她去墨脱,完全是因为安妮宝贝的那本《莲花》。虽然现在离她第一次读此书已是两年半载,而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因为生性懒惰,她也完全没有想过去这个地方。她从来也不是一个崇尚自虐的人,信奉的是能躺着,就决不坐着;能坐着就一定不站着,能站着做电梯,便坚决不走着上楼梯。她也从来不相信自己的体能,每次上坡的时候,大腿会向她强烈抗议最后导致罢工。高三那年,当别人都在闷头复习数理化,她早上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绕操场跑步,放学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是练习立定跳远。她或许很小的时候,因为浸淫在武侠书里还妄想过做个见义勇为的侠女,之后当她意识到自己小脑欠发达时,她最终还是改走了无需舞动手脚的文艺路线,安心朝大龄文艺女青年的方向发展,直到有一天,她读了本文艺小说,叫做《莲花》。

她觉得她当时一定就有了要去墨脱的想法,只是自己并未察觉。要不然她缘何一直记得小马说,“安妮宝贝出了本新书,叫《莲花》,是她走完墨脱后写的,我觉得文风和以前有很大不同。毕竟走了一次墨脱。”她一向记性差,可这些两年半前的话她一直都响亮亮地记得。

在从西宁回上海的火车上,她读完了《莲花》。从那开始,她才喜欢上安妮和她的文字。恩,她一向落后于时尚,后知后觉。之后,她曾经反复读了好几次。两年多前,在凤凰那个闷热的下午,她给寒念书里的段落,不知不觉满脸都是泪。再后来那个深夜,小马发来消息说,“必须接受生命中残缺和难以如愿的部分,要接受那些被禁忌的不能见到光明的东西。在这个世间,有一些无法抵达的地方,无法接近的人,无法完成的事情,无法占有的感情,无法修复的缺陷”。她记得那是书里的话,可终究没有记在心里。年轻的时候,如何在失去时,依然保有一颗温厚敦实的心?

两个月前,她就是突然决定去墨脱了。她告诉小马,并劝服她不要跟上海的俱乐部前往。她对小马说,“我会帮你找人的”。然后她在msn上改了签名征人,在办公室里一个个询问,并写了帖子发在不同的论坛上。她在很努力地找人,而其实那时她都不相信自己正准备去墨脱。她也曾担心过自己是否走得动,毕竟离她上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高海拔徒步已是三年多的事。她问小马,万一走不动了怎么办。小马说,慢慢走,总能走到的。小马真好,总是知道她想要什么答案。后来她找到了人,加上她,四男三女。然后她开始订票,买装备,一双1000块的鞋子,一件速干衣,速干裤,护膝,以及小马作为生日礼物送的登山杖,冬瓜赞助的雪套和头灯。箭已上弦,她已在去拉萨的火车上了。

抵达墨脱的时候,天已黑了。到旅馆住下,吃饭,洗澡和司机谈明天包车去波密的事,是不是路的尽头,心愿的实现,哪怕过程再壮怀激烈,到最终也都呈现为这些平常的事?她本该已一种庄严的姿态来迎接这条艰辛路的最尽头。算了,她在那些适时的场合,总是不会应景地激动起来。在吃饭的时候,她照旧说了一句反复了很多遍的话,恭喜我们都还活着。然后举杯。活着,而且能感受到身体的劳累和疼痛。她记得她那天提议通宵达旦地打牌。没有哭泣,没有拥抱或者静默,她最终不自觉地这样恶俗的方式来庆贺自己抵达了终点。

昨夜,她重新捧起了《莲花》,挑描写徒步墨脱的段落去读。“她听到从自己胸腔最底处发出来的声音,充满惊喜和眼泪。善生,是墨脱,我们到啦”当看到这里,她诧异地发现自己流了泪。此时离她自己抵达墨脱,两周零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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