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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夜凤凰一个怕死的神棍—评勿用的《血夜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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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03-26 12:1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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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怕死的神棍——评勿用的《血夜凤凰》

我一直有一种看法,就是如果一个写手在清夜扪心的时候,面对自己的作品是微微一笑,还是微微出汗。这一个刹那究竟对不对得起自己为之抛掷的岁月和感情?过得去,如果在不断拷问自己之后,还是过得去,那我觉得那种书还是值得看的。当然很多时候是一边微笑一边出汗,那么推敲其中的天上人间,这如果不是必须的,也该是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勿用的《血夜凤凰》便是曾经让我出汗或者微笑的书,我比较多的从他写的这个角度参予了这部书的前世今生,作为他的一个老朋友,我在接下来的文字里分享出我的微笑和遗憾,无论是对勿用还是我,哪怕仅仅是一种祭奠,也是在我们认真思索悄然逝去时光的祭奠,或者说,尊重。

鉴于微笑和遗憾有时候是共存或者至少是缠绕的,我还是从小说的人物和情节两个大的方向开始我的回想,我试着说出我看见了什么,还有我希望看见什么,试着说出我看见的煎熬和挣扎,或许还有希望。毕竟勿用还是有值得我这么做的地方,因为他是一个“野蛮”的男人。而我也是。野兽遇见野兽,火遇见火,狼遇见狼。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一、肉啊,肉啊,全是肉啊-论《血夜凤凰》的情节

从《血夜凤凰》的“内容简介“里其实我们可以提炼出这样一句话:

“一个苦苦挣扎在情殇和暗黑边缘的小人物,能否在这无奈而又冷漠的人间,用自己的满手血腥和无悔,在各方势力的剧烈碰撞中,守护住他心中想要守护的那些东西?”

从这句比较罗嗦又似乎很时髦的话里面我们可以捕捉出这些东西:首先这是一个小人物,其次这个小人物有着需要挣扎的人生,再次他处在一个漩涡的中心,在浊世中逆流而上,在还没有任何预警的前提下,一根根锁链绕了上来,一块块铁板象乌云一点点地吞噬着什么,最后他还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苦苦坚持。

如果小说仅仅停留在前面的困惑,我想是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一路相随,但有了坚持,有了不断地坚持,这样的作品就值得看一下,思索一下,看看他坚持的理由是什么,坚持的方式是什么,坚持的最后又是什么?无论如何一种近似于偏执的执着:为了一个梦想而不死不休,始终为自己的梦想坚持着。时间可以磨蚀一切,却磨蚀不了这一瞬的坚持。

1“咱们也不用住在这什么都没有的乡下!”

1.1教育

记得那时刚看了几章《临兵》,我曾经问勿用是哪里人?勿用要我猜,我说总是西北那片的,感觉每个字都含着一包土。他说那里不止是万里黄沙,还有很高的天,但真的很多地方除了山,还是山。

在勿用的小说里充满了一种焦灼,一种人仅仅因为出生地不同而不得不接受的焦灼。那里的人同样有智慧和勇气,可惜基本没什么机会。自然也可以去浪迹天涯,但且不说能不能出来,出来又怎么样呢?于是在那片贫瘠的土地上,他们也许仅仅就为了一口井,拼搏着,奋斗着。至于最终能得到什么,他们也许根本没有力气去思索了,或者说也不是都有资格和权利去思索的。譬如开始勿用利用主人公方榕是个书店老板的背景,写了一帮孩子买书的喧闹。

“叔叔,叔叔,我们的补充教材有了吗”,我们是四年纪的。”

记得我读书那会也常有这种层出不穷的补充教材。但我们那时候一来老师还算不很黑心,二来书源也比较充足,开始并没有觉得不便。倒是上了高中,面临大学这道坎,同学间把自己的参考书秘不示人实在是屡见不鲜的,而所谓有门路的朋友知道哪里有的买书甚至可以作为泡妞的砝码。

我一直在想那些闪着晶莹的眼睛,期待方榕给他们一套新书的娃娃,是不是随着岁月的增长也会迅速学会这套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呢?我衷心期望他们早点学会,一颗肮脏黑暗的心灵也许就会觉得现在这个社会并不是那么难于忍受。

1.2水源

小时候有两件事情令我觉得缺水估计是很闹心的事情。首先有个动画片叫《长发妹》,其次有句谚语叫做“春雨贵如油”,没有水的地方哪怕请下满天神佛也没有用,方榕如果说开始还和自己的宿命斗争,后来就是背上了自己的使命。他无处可逃,所以在天愁地怨的干旱面前,他通过面对更大的苦难开始忘却自己其实已经被苦难吞没了。

方榕要给山寨找水这个线索开的不错,可惜还是最后没有彻底展开,如果刘家在这个上再豪夺一把,那么个人恩冤就可以转化为社会各个阶层的冲突,那无疑该更波澜壮阔一点。

这卷书里茅山宗和巫门的斗法几乎白热化的,我感兴趣的还是茅山宗内部上中下三宗还是没有很好调和,或者没有写得到位。这里其实可以参考黄鹰的《天蚕变》,凡是正大光明的地方就有钩心斗角,这可以算我们为之自嘲的国粹了,写出法术的不同不如多写人性的不同。

这个生物矿的资源作为一种新的MacGuffin取代了天妖,取代了黑帮仇杀,取代了所谓的爱情,取代了很多前面纷纷扰扰的浪花。商品时代,这个实在才是一个靠得住的理由。

2.推动小说

小说的被推动无非两条:偶然和必然。

因其偶然,跌宕起伏也好,层峦叠翠也罢,方显得小说诸多巧妙不同;因其必然,顺理成章如是,水落云开亦如是,才显得小说到底有根有底。以小说其中两章举例:

* 夜总会前,刘英奇遭难,小明从此一伤不起。

* 福清被杀,直接导致了赵三走上了不归路。

* 方榕重返地下拳市。

可以这么试想,如果刘英奇并没有在夜总会前飞遭横祸,他是否会铁了心和方榕干到底实在是未知之数,毕竟聊城一役,虽说铩羽而归,但毕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损失(叶枫,这个昔日方榕最珍视的也已经回来,并以其对方榕的熟悉——她甚至知道五凤伏魔令的来龙去脉。即将成为刘以后的杀人利器)。而在这里,究竟是谁要把他这个注定会和方榕成为宿敌的人推向风口浪尖呢?这个必然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是只能归之于偶然。

至于小明的受伤,除了在赵三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之外,似乎更大的用途在于折断方榕和正常生活的联系。其实仔细的读者也许可以发现,方榕在度过短暂的平静生活之后,凡是能够使他趋于正常化的联系被一个个地折断。这里面,有的必然,有的偶然,有的也在互相变化,但结果只有一个,这只血夜里欲飞的凤凰几乎逃脱不了毛被一根一根拔光的命运,是否只有这样?他才能涅磐,他才能展翅飞翔?

福清被杀就显得非常必然了。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赵三基本上想把聊城建设成为一座世外桃源,而长风和四海是没那么容易“让世界充满爱”的。在狼的世界里,不被吃掉的最好办法自然就是先下手为强。而赵三显然忘记了这一点,他役使福清出马依旧还是有些善良,不管是幕后的四海,抑或是想和他谈判的长风,苍狼的死是丝毫没有意义的。而也真是对这个情况的全盘失控,造成了赵三的势力几乎在刹那之间分崩离析。有时候逼一个人是没有用的,必须把和他有关的人一起拖下水:向为生死而不受,今为所识穷乏者得我欤而为之?

说起方榕的重返拳市,我不由想起了《基督山伯爵》。可以说从这类卷土重来的小说最让作者尴尬的问题就是怎么让主角富起来。在武侠的时代是一个个的山洞,而目前比较流行的大抵有遗产、彩票、股票等等,也就是说飞来横财比较多见。而方榕则实在就是一个肉体工作者了(鉴于男妓的局限性比较大,所以一般还是言情小说的作者用的比较多),基本上就是靠力气搏生活。当他需要一大笔流动资金的时候,不由得重作冯妇。)这里我突然想起古龙的《铁血大旗门》,古龙实在是个爽快的人,兄弟有难,干脆就叫铁英奇去抢他个痛快。而正由于方榕的从业经历不同,这其中也就有了耐人寻味的地方。

方榕的投身拳市与其说是为了赚钱,还不如说是想死得痛快一点。他几乎是渴望有人能用残暴的速度替这个贼老天把他收拾掉,然后轮回也好,沉沦也好,至少也许可以喘一口粗气。可问题是老太爷岂是那么好糊弄的,他让方榕就那么一直,赢。就算放你一条生路怎么样?就算你所向披靡腰缠万贯又怎么样?他只不过想让这个游戏变得更精彩点,豢养的宠物吃得好点可以咬得更猛,从而也看得开心一点。

所以三件事里,这件事最为必然。

三件事经过之后,方榕已经彻底和过去失去了联系,或者和前生又接上了头,偶然必然之间,当他凶猛地向未来走去,我心一阵悲哀。

3.吃完饭还是吃好饭

小时候大人总是教导我说要“说吃好饭了”而不能说“吃完饭了”,又或者添饭的时候不能说“要碗饭”而要说“加碗饭”,对一个成年男人而言,如果说有比吃饭更重要的事情,就该是找碗饭吃了。

这一卷里发生了一件改变方榕轨迹的事情,就是方榕的书店被封了。

如果说天妖作祟还是一种比较“浪漫”至少是“拉风”的折磨,每天起来琢磨吃什么就不那么有情节性了。方榕作为无论有多痛苦的主人公,他还是要吃饭的,不过由于他的黑拳经历,他恰似共产主义的一个活例子:工作就是一个需要。但既然是需要,哪怕方榕再怎么不在乎收入的稳定,但他也会在乎一个心理上的庇护,他需要一种正常的社会认同,他必须是一个普通人。记得小说开始方榕第一次波折的导火索就是一批小学生的书没有货色引发的,所谓模范市民有人欺。

但就在***嘉奖路人赞赏伙计的老娘还想招个赘的当口,本来文明的书店竟然出现了最不文明的东西,方榕恰似山神庙前目瞪口呆的林冲,没有心情去管雪究竟紧不紧了。这样的瓦解让方榕自然委屈,自然让方榕有个不再做普通人的借口,就像美国电影《好家伙》那个污点证人连新鲜的肉都买不到,会不会怀念当拥有那种力量的时候可以随意消灭别人的生命呢?屠杀,看不顺眼的都屠杀,当方榕吹奏起昔日的楚歌,是不是准备再度陷入那无边际地屠杀呢?

这里其实还是要跳出去看看聊城,实际上也是这个部分里方榕大致介绍了这个他曾经浪迹天涯后停脚的小地方,但这个地方依然象很多地方,只要有某种神奇的力量介入,不管什么修真黑道,不管什么良民与狗,今天你是大红花,明天你就什么都不是,除非你觉得你够格做一棵毒草。而有些人却不能无视这些,又似乎具有了某种力量,于是残酷的命运就会找到新的玩法。所谓希望,就是让你有勇气为命运拨弄,所以总会有“温馨时刻”,一下子被玩残一般是不会有这种好运的。

方榕的饭看来现成的是吃完了,所以接下去开始要考虑如何吃好的问题了。

二、肉啊,肉啊,全是肉啊,肉里面总要有骨头-论《血夜凤凰》的人物

书里的主线人物一般写得前面总已经披挂停当,但上路之后却总会知道别说靠一个人唱不出一台戏,小说得以往前走,靠主角是不行的,哪怕身上又有只凤凰或者藏匹狼什么的。靠一个人看一台戏都是吃力的,所以便要相帮,相帮之下又有相帮,但无论如何,基本分为男人和女人。

1.两个女人

叶枫

当我准备随着方榕杀入一个无法逆转的时代的时候,他碰到了她。

他,碰到了她。“叶枫,我很久没见的。”......“同学!”。

如果说见到一个心爱的人,那么《悲惨世界》里马吕斯在德纳迪家隔壁见到珂塞特那微柔的蓝光说明了一切。但见到一个曾经心爱的人呢?就好象过了五百年,至尊宝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紫霞,一抬头,却看见她在那里,面貌如初。

记得有次看勿用兄的一篇旧文《最后一个六一》,当时我和他说:那样的事情即便是发生在上海,结果也是不会改变的,千里不同风,可感情,特别是当感情受到伤害的时候往往“天下大同”。

方榕和叶枫分手使我想起了苗人凤和南兰,想起了苗人凤不自觉地和她说:胡一刀夫妇如何如何,他在火里,她也在火里。可惜我们往往只能要求自己,她把美丽带走,我把悲伤悄悄留下。

小蒋

小蒋出现了,方榕这条漂泊的野狼还是惹上了这种无邪的小姑娘,这真是和三角恋爱一样古老的设定啊!但我非常喜欢这种邂逅,也许是疲倦到了极点的人总会想随便靠一靠,虽然潜意识里也知道这一靠的后果,靠!

小说里的女人譬如小林其实更重要的还在于引出她的父亲,而那个女警更是只能算一个警察,不能算“这”一个警察,所以止步讨论勿用的男人,开始讨论他写的男人。

2.一堆男人

韩老

“因为我总觉得老天生个人到这个世上,总是有这个人存在的道理的,...这世界上在关心着他们,也在等待着他们的关心。”

“从那是起,我就知道这老天绝对是没眼的,如果它真的有眼的话,那么它的眼早已瞎了。”

老人总是觉得万物都有它的理由,哪怕无因也只是一种轮回的安排;而年青人总觉得可以改变什么,可以无视什么。简单地把两者分开和合拢都有失偏颇。那本就是人生的一个侧面,而我们不过只是执象一端。

杨冰

这个现代锦衣卫在我的眼里用途只有一个,只有白昼的正义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刘英奇

作为这个出身就带着邪气的二世祖,无论其祖父有多金光灿灿,他在小说中就是一个“猪头小队长”(《烈火金刚》),他的作用就是对方榕发生威胁,好让他不能总是象***一样的光对付自己。

林长青

“那是一种浓浓的书卷气与一种隐隐散发出来的威严和冷酷交织在一起,偏偏又浑然天成,让人觉得非常自然,毫不做作的奇特感受,总之是非常的独特。”

林长青这个男人刚出场就让久经沙场的张振和罗发荣(我老是记成罗金发,不知道看这个书的人有几个知道张金发^_^)感觉有杀气有压力,感觉还是不厉害,但同样的一个人在方榕眼里的感觉还是很不一样的,其实从这个出发,很可以发挥一下“英雄惜英雄”的,方榕的很多朋友都是属于边缘的,属于黑夜的,只有这个男人其实可以让他“背道而驰”到阳光地下,一个很高的层次。从小说简单的叙述里可以看出小林的父亲该是有很强的能量的,这个作为方榕亲卫队的重要组成部分,要比罗发荣代表的商务混混,赵三代表的黑道混混,韩老爷子代表的修行人这三方之外最重要的一个缺失,那就是白道,把他设定和帝都有关系也是未尝不可的。

方榕说来说去就是缺少办法,或者这又和这个小说是玄幻其实还算是武侠有关,最后非得大杀一下似乎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所以作者的力气就会侧重在让主人公“你有什么,我有神功”的地步。如果小林父亲这个人物能够盘活,实在是可以把整个小说的格局改观不少的。但勿用的强项就是斗法,似乎看的人最咂摸嘴巴的也是斗法,自然一个不会法术的中年发胖男子又有什么必要在意呢。

群众

传统的武侠基本是灾难下来了,大侠上去了,我们可以在旁边鼓掌。然后自然是大侠搞定了一切,最后我们还是鼓掌。

韩家寨的人本来就该是鼓掌的人,问题是他们不像大侠那样高瞻远瞩,所以他们不想鼓掌了,他们看不见其实虽然没有水,但可是有比水更多的收益其实也不错。但这些人,是不能杀也不能不管的。

这里我想小说的悖论了,譬如这样的小说自然不能只是拯救自己,而更多的是“安良”,但这些良民很多时候真的是刁民,也许方羽(《临兵》)还可以一走了之,方榕却只好深深地裹在里面。虽然这些良民不要被拯救甚至反抗被拯救,但不管是从小说情节推动的角度还是人世间的无常,拯救和被拯救只能这么共存共荣下去。

王小明

王小明这个小混混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让这本书沾了血,狂野的西北民风,使一件本来靠苟且偷生就能平安无事的敲诈勒索,变成了一个烂司机的差点横尸街头。他对小蒋的那个,他对方榕的这个,他的受伤,乃至他痊愈以后,其实很大程度上,他就象一串打开小说的钥匙。虽然上面的钥匙都比较逊,可有了他,一扇扇门就这么被打开了...

第一个是,第二个是黄毛。

黄毛的出现还是王小明出了一个问题,他没有死。本来王小明就是一个黄毛,现在他的地位变成了个男二号,自然就需要一个新的小弟。从人员的分配上,主角赵三,二路小生王小明,小花脸黄毛,这个班子搭得还是很齐整的,而且黄毛还有个下岗的家,这个人物对推动情节的重要性就大很多了,实质这个人物到了最后重要性超过了因伤一直躺着的王小明。(是叫王小明吗,就是对小蒋很有意思的那位冲动少年)。

罗发荣

罗发荣没有一口金牙,但是有一时数不清的金卡,还有一件令招商领导艳羡的汗衫。他在那么多黑白好汉之间倒不能说只是一个孬种,在谈生意这方面,方榕的强项好像是傻笑,而罗发荣就会奸笑。这个人物本来的目的便是出卖,当事情没有什么新意的时候他就用出卖把小说凿开一条条缝隙,他最风光的大概就是这个章节,虽然还是作为人肉布景板让读者在巫毒面前和他一起颤抖。

赵三

赵三出场虽然只有一个刹那,一闪而过,如同《临兵》里的小庄,又是一头野兽,我却似乎闻见了腥味,我笑了:上帝关上了门,却在别处开了窗。既然方榕迟迟不动手,总该有个人去咬吧?去咬。这个人是不折不扣的野兽,但又是怎么从人变成野兽的,又是怎么试图使自己暂时象一个人的,都在这一章里得到了侧面的勾勒,当一个体制无法从最本原的原则上去保护一个人,当你所爱的人受到伤害而***公正置若罔闻时,我喜欢看到他们去咬,咬破那疏而不漏的天网,反正是同归于尽,那就来吧,哪怕折断最后一颗牙齿,也要去咬!

赵三和方榕是注定要相逢的。从形同水火到莫逆于心,把早已被生活煨凉的这碗汤再焐热...

现在来说说这碗汤的菜色:

其一:借刘英奇受伤侧面点出“五凤伏魔印”,并正面引出“天妖”。

其二:由眼镜碎片纠缠出赵三和方榕的对决

其三:赵三回忆往事

其他就是第一次把小明和小蒋这根副线挑明了,一个现在怎么都看不出有什么重要的角色——黄毛也有了个亮相。

而这一章里大家都在抉择:刘英奇抉择了和方榕的宿命;小明抉择了作为一个男人开始对小蒋的追逐,赵三抉择了于方榕究竟是友是敌,方榕呢?自然又一次地抉择了所有的东西一个人扛。

就我个人而言,最喜欢赵三回忆往事的一段。

首先我对功法丝毫没有兴趣,临兵里凡是涉及到这一部分我全部不看,记得我另一个朋友很肯定地告诉我这些非但有记载有根据还有实例,我咧嘴一笑:这总让我觉得隔壁邻居孙悟空。口吐白光,飞剑千里取人头颅我倒不是觉得荒谬,只是觉得缺乏“于人为本”的精神,我喜欢杀人就让对方死得明白又无力报仇的那种,所以刀子和拳头就比较过瘾,当然,我们只是从渲染小说出发,俺们是好市民。

赵三和方榕对决一段最大的功用是表示一下三哥的确有两把刷子,因为在后续的章节里,这两把刷子不断地要拿出来用,事实上,在张振(这个人物总让我想起中原一点红)出现以前,赵三的确要属方榕之外最能打的人,刻薄一点讲,看官们老是看方榕打,估计会厌得快。

所以,我最喜欢的还是赵三的“你听我说。”毕竟赵三的回忆其实并不仅仅为了赵三。

“那种被你信任和期待的人群抛弃了的感觉...那种注定了你只能生存在黑暗里的失落感和撕心裂肺却又无处发泄的伤痛感...”(主啊!你帮帮勿用,让他喜欢上标点符号吧!)”

其实不管赵三还是方榕,他们的痛苦都具有一定的宿命性,他们不习惯将自己的痛苦转注出去,只是希望用自己的忍耐和修养去化解,可惜,解决宿醉的办法,自然是吐个干净。每当看见他们“悬崖勒马”非但没有如释重负的痛快,总是把眉头皱的越来越紧:过不了几页又要杀个痛快了!

赵三几乎就是在这样的搏杀里送了命,刀,哪怕是屠龙刀他还是会断的?

而方榕呢?一次次地压抑,可是一次次地只能是挥起血腥的翅膀。

那么问题就是,那粘连的血夜是不是也是他们一手造成的呢?

而也许此刻的方榕和赵三还是苍茫地被生活卷着往前走,他们无力停下来静静地思考。他们只能被动地去解决一个个接踵而来的烦恼,不知如何才是个尽头。

而更讽刺的是,真正威胁这两个人的危机其实都还没有开始...但开始了就不会停下来了。

据说以前有人用喝剩下的咖啡渣来预卜未来,可现在的人们喝的大都是速溶咖啡,面对空空如也的杯底,又能看见什么?

如果说把一本书的阅读里程看作是一个旅途的话,当我翻开《血夜凤凰》(以下简称《血夜》)第三本的时候,我恰似陷入了沙漠或者说掉进了深渊,或者径直就用书名来概括沿途的景色:一个血色喑哑的夜晚,没有尽头……

13.风暴P401~428

14.苦衷P429~458

15.困境P459~487

16.血战P488~513

17.迷雾P514~542

18.妖吼P543~572

19.鬼屠P573~591

如果说以上这些题目是一把把蓄意打造的钥匙,他打开了什么样的门?

先还是简单介绍一下小说的故事大纲:赵三在无奈地放弃解释之后,终于踏上了血拼的不归之路;而归来伊始的方榕面对“我不杀伯仁”的境遇,毅然地在自己早已破碎不堪的生命中压上了又一根稻草,再一根……《血夜》现在基本被定性为一本郁闷的作品,推敲其原因除了屡屡四处飞溅的血浆之外,还有个理由不如概括为两个字“背后”:男人的背后,平静的背后,生命的背后……穿梭于凡尘之间的百姓草民早已拒绝了“背后”,所作的一切无非是维持到表面的纹丝不动。至于背后,早已没了体力去关心什么背后,因为善良的人民也能意识到“背后”其实是在我们的能力之外。痛苦也许已经无法选择了,那又何必再去之面为什么理所当然的痛苦?!

但我们也许可以看看赵三和方榕的背后。

先看赵三。

赵三的被火并看上去似乎是由于无意间卷入了刘英奇和方榕的纷争,但只要稍微分析一下,与其说那些如雪花般砍下的长刀粉碎了赵三的基业和肌体,根本就是砍向赵三的坚持,砍向他那种试图在浊世中矜高自许的“坚持”。

说起来有些好笑,在号称血狼的赵三凌厉的外表下,甚至一如婴儿般的纯洁,和软弱。他在一次次地挫折之后首先还是想“我是否做错了什么,我是否还是做得不够”。他似乎来不及意识到,哪怕苍狼他们没有横死,哪怕福清后来不是无功而返,甚至没有长风和四海的虎视耽耽,只要“大力推动聊城的旅游事业”这种风声一起,古城宛如子宫般纯洁的淳朴是那么的脆弱不堪。而赵三却还是觉得自己可以干干净净做人的话,他甚至都比不上那些举着长矛冲向风车的西班牙骑士:根本不知道究竟为何而战,也不知道战到何时才算是个尽头。不过有一点,赵三倒是和堂吉柯德惊人地相似:他们都被一种巨大的力量弹了出去!当他终于飞离了自己习惯和依赖的轨道,他将不得不思索自己的未来。当然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个使命:他还得遇见方榕。记得看《水浒》中史进荒山遇险,恰好鲁智深从栏杆后转身出来,金圣叹批到:多日不见大师,想煞我也。当看见方榕终于和赵三,和“正躺在离这三十里的小镇兰亭等人救命!”的赵三的重逢,我想赵三可以松一口气,纵然以前只是淡淡的回应,那声“三哥”令这两人都会有这样的觉悟:在无尽血夜中从来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奔走,也不是一个人在为撕碎那太多人都习以为常的黑暗而一次次地煽动自己的翅膀,也许他们都隐约感到对方都相信,也必须相信的两个字“光明”就算再怎么遥远,但的确就在前头。

据说以前有人用喝剩下的咖啡渣来预卜未来,可现在的人们喝的大都是速溶咖啡,面对空空如也的杯底,又能看见什么?如果是方榕和赵三面那只空空的咖啡杯呢?

我对《血夜凤凰》人物里感情最深的是赵三。所以一开始,我就求勿用:让赵三死吧!他这样的人该惨烈地收场,和这个世界同归于尽也好,其实没人挂怀也好,他的血该是喷出来的,不该是流出来的。在这个该是阳光普照的世界里,在这个该是公平公正公开的世道里,赵三的刀从狂沙大风里一次次刺出来,砍出来,结果自然是要被折断的。这把刀也是见恶即斩的,但这世界如果没有恶还叫什么世界呢?当然赵三最后没有死,他杀了一个降头师,他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看上去恶的从来都恶得有限,所以最后的山上,毕竟只有孤独的方榕一个人。

他本来可以不必让方榕如此孤独。

方榕

接下来看看这个试图归隐的小老板——方榕。

中国的哲学其实很多时候就在仕隐这两个象征的符号下面首鼠两端,难听地说就是在“达”、“穷”两个字间蝇营狗苟,好听点也许可以粉饰成在这两个字间保存最后的自由:至少是自己选择的。方榕自然没做什么官,但如果把天妖释放的一刻看作是他自我的完全舒展,而戴上眼睛后的傻笑认定为一个男人自以为的放弃,那么他也在之间犹疑不定,两种选择都对他存在着诱惑,却又都存在着明确的危险。所以他总是在逃跑,总是在躲藏,可是多年以后,那些昔日的影响都一起回来了,而赵三的出现,使其理直气壮地放弃了再一次地奔跑,反正那么多年下来,他早已知道,背后的东西再这么躲避也甩不掉。而极力避免这一切的方榕似乎预见了什么,毕竟这对他早已没什么新鲜的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已经被推倒,死水微澜的第一个涟漪也已经起于萍末。未来是未知的吗?但对方榕来说,其实不过是场已知的轮回。他想走,想逃避,这个空有一身本领的家伙宁愿用凄婉的楚歌淬炼自己,他真是怕死吗?这个问题归结到第四章是由于这个回合主要出现了张振和赵三对方榕的共同回忆,或者称之为共同拼接。方榕无论是作为血夜凤凰也好,还是暗修罗,基本是被人恐惧和遗忘的层面————“黑面”,相对小蒋熟悉的所谓光明面 ————“光面”,韩远山等熟悉的修道人的————“修面”,这三个层面炒在一起,就是一个比较完整的方榕,而作为炒面师父的勿用其实最擅长的还是写方榕黑暗的那面(顺便提一下后面方榕还要做生意——白面,可惜白面的部分勿用还是有些生硬),特别今次这个章节,看看方榕到底有多黑。

方榕基本被设定为烂杀的,一个简单的原因是天妖作祟,发作起来基本是推土机带原子弹,但是无论是赵三的回忆还是张振的心有余悸,都刻意(虽然勿用在表述上也许会被看作是无意的)地提醒看官方榕是拥有惊人的力量的,但更惊人的是他对这种力量的苦苦挣扎或者说反抗。

男人拥有力量是困难的,但如何面对自己的力量更为困难。当很多小说正为主人公填鸭似的“强,我是小强,我是小强”般渲染得同时,勿用却开始思索如果力量强大到了无法控制该是如何的不幸。方榕的悲剧是由于被强塞了巨大的力量在身体里,如果没有这种遭遇他也许可以考上大学,和自己的初恋情人晚上讨论一下包什么馅的饺子,哪知道突然被告知要拯救地球,却真是从何做起。如果说苍狼时代的方榕还可以一怒为正义,到了暗修罗时代,恐怕更多的是自我嫌恶了,就像《喋血双雄》里的杀手小庄所说:我开始坚持只杀坏人不杀好人,可后来也无所谓了。

而方榕的梦魇就是在他始终无法无所谓,每次暴怒的杀戮之后,他的确可以说是为了历来孱弱的善良出了一口恶气,但他内心深处不过是知道自己一次次地被厄运推向生命的尽头,如果说暗修罗时期对张振的饶恕算是一个小胜利,现在的方榕竟然又要回到开始的苍狼时代。

相对有些武痴的张振,赵三也许更明白背负意味着什么,所以哪怕张振如何陶醉于暗修罗的暴力,甚至多多少少有些觊觎血夜凤凰的实力。赵三却在想:那一次次的振翅惨唳,当很多人为凤凰而神驰目眩的时候,谁能听出这只凤凰是如何的无可奈何。他不想爆发,但命运恰似莫名的手轻轻拨弄,凤凰别说展翅,它甚至不得不如小鸡一样奔跑。

赵三,张振,等于方榕的一个异化,张振是最暴戾的方榕,而赵三稍微好一点,开始懂得了无奈。当然方榕用他无边无际的疲倦确立了自己的本尊地位。男人和男人之间有什么,不是自己的一部分,就是自己竟然会是这样的自己,自己千万不要变成这样的自己。

从这里方榕开始摆脱隐居的心理状态了,既然无从逃遁,不如安然面对,想起纳尔逊的那句话:他们把我的船击沉了,所以我只好做了英雄。方榕,本来该是作为一个英雄收场的。但是在这里勿用发生了严重的脱节,收场变成了爆炸,虽然是一场似乎动用了很多炸药的爆炸。

方榕最后的暴裂我并不觉得有什么过分的地方,我觉得过分的地方是太微不足道了,就像在世界大战里一只三八大盖发出的枪声你不能讲不是暴力的,但我需要看到的是一颗原子弹:死得人实在太少了,血流得也实在太少了。那些好人都躲到哪里去了,得找出来,一个个地杀死,一个都不能少?天妖奔腾好了,恶魔苏醒好了,天睡着了,那就让这鲜血溅痛它的眼睛,天睡着了,就让这凄厉惨烈的咆哮震醒它。毁灭啊!该是强亿倍兆倍的毁灭啊!

《血夜凤凰》的矛盾是错综复杂的,而且基本做到了一以贯之和前后呼应,在这么多矛盾中勿用和方榕一起纠缠着,奋斗着,人生也就是逼自己跋涉这样一个又一个的泥沼,男人尤其是这样,或者说男孩就是这么变成男人的。女人是女孩是迷人的,男人是男孩是正太的。所以解决矛盾不能只靠无休止往复的毁灭,既便是真正付出地毁灭。

矛盾是不能靠毁灭终结的,这是我对《血夜凤凰》要说的最后一句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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