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南北战争中最惨烈的一场,无数南北双方的战士葬身于此,也是林肯总统最著名的葛底斯堡演说的缘起。
主人公之一张伯伦的父亲,在听完儿子背诵莎士比亚后,不善言词的他沉吟许久,答道:“如果人是天使的话,那也是murderin’ angels”。由是得题。
虽然描写的是内战,但是双方都没有被描写成恶魔。政治家在里面几乎没有出场,全部都由参与战争的战士们的切身体会以及回忆组成。上至李将军,下至一个非gentleman的低贱演员改行的斥候,有饱读诗书的教授,也有目不识丁的底层军官。有人上战场为寻死以洗污名,也有人玩忽职守在乡间寻欢游憩。甚至还有人是哗变的士兵,北军内部的叛军。然而在上帝面前,或在作者面前,所有人都只有一个名字:兄弟。
这部小说最初打中我的地方,就是在一个个介绍登场人物的时候,介绍完了南军方面主要出场的角色,接下去说: these men wear blue.
然后就是一个一个的名字,简短的经历。和前面南军的人物一样,他们有些人将很快死去,有些人会湮没无闻,有些人将在这场战争中,最大程度地杀死对方。
就好像在解说一场足球赛:穿着蓝衣,从外表上看,双方区别仅此而已。政治家们华丽的辞藻和评论家喧嚣的煽动,距离战场是多么的遥远。在战场上的,只是一群穿着不同颜色的兄弟们,在此彼此杀戮。
北军的张伯伦,最重要的一个人物,几乎略等于作者带入的主人公,在这场战争中有一个非常重要意象始终伴随着:他的兄弟。
他即要遵母命好好照顾好自己的弟弟,然而在战况危机最后的生死关头,却又要毫不犹豫的指挥自己的兄弟去填补缺口。用自己的兄弟去填补缺口。他在事后回忆道:This ***ing war is about the killing of brothers。他最后没有失去自己的兄弟,但是却失去了另一个兄弟。
当现实与认知之间出现鸿沟,当利益与理念之间发生隔绝,人类永远永远,都用自己的兄弟去填补那缺口。
怪不得到最后战争结束,张伯伦在大雨降至的最后时刻,站在曾经生死争夺的矮墙边上,回望南军尸横遍野的的战场,唯一的感慨就是:围墙这边的,并不是胜者,而是无数蜂拥而上的人海浪潮,能够成功到达到墙内的幸存者而已。墙内墙外,都是自己人。
然而这并不表明作者对政治观念的讨论就胆怯地予以回避。这场战争的核心问题(以北方的角度来说),以一个意外闯入战场的黑人释奴(也许)形象出现。张伯伦连自己都无法否认对对方黑皮肤所感觉到的害怕和厌恶。但是他听得到医生的评价:肚肠似乎没什么不一样。这就是他们为止战斗的东西……啊不,兄弟。
然而在战前,就有熟悉的南方教授在他家做客,激烈地争论过奴隶。教授用居高临下的口吻指点他说:你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真正的黑人吧。But you don’t understand you’ll have to live among them。事后教授追出房门,为自己刚才高慢的口气道歉。那也是一位真诚的绅士。他提醒张伯伦,你不能自以为手持真理一意孤行,适当的自我怀疑也是必要的。争论到最后的最后,南方的教授不得不指出问题的症结: A negro is not a man that’s the part you don’t understand.
以下人物着灰衣:
说是灰色,实际上由于战争的持久和物资的匮乏,他们的服装已经大部分转成灰不溜揪的黄绿色或者是褐色。然而这群衣衫褴褛的战士们,确是一群最高贵的战士。他们为之所战斗的,绝不是蓄奴,而是作为一个state,作为合众国组成的一部分能够民主自治,在受不公平待遇的时候,脱离联邦的权力。他们当中很多开明的人士也赞同废除奴隶制,但是在他们的政治共同体受到威胁的时候,所有人都赞同必须牺牲掉一部分的小小的个人权力,首先保护好state的权力。那些关于人身的小问题,也许可以事后解决。
他们是这样一群可亲可敬可爱的人们:当他们最敬爱的李将军休息的时候,几万大军可以蹑手蹑脚地从旁经过,以免吵醒他。当要求他们冲过被重重炮火覆盖的一片开阔坡地时,他们前赴后继用自己的身体造就了南北战争中最重大的伤亡数字,即便如此,他们对己方的胜利仍然深信不疑。当他们见到一个北军的sergent英勇杀敌战斗到最后时,会不约而同放下枪口,让他安全撤离。
领导着他们的,则是受到无论南北双方最大爱戴的李将军。他不仅仅是一个绅士,他更加是一个品格高尚的好人。对待下属兼容并包,文雅有礼,也绝不逃避自己的责任。当听到敌方一位将军的死讯时,他第一句话是:I’m sorry.在南方的军队中,他几乎就是一个如父亲般的角色,像神一样被崇拜着。
在南军阵营中的英国人对南方绅士实在是太过印象深刻,他甚至在这场战斗结束后还回英国出版了一本对南方充满信心的小册子:事实证明美国关于平等的这个小小的社会实验是失败了。他觉得南方人甚至直接就是英国人。一样拥有社会阶级,一样对于养马的热切爱好。这才是社会本来的面貌,而不是北方那令人迷失的大城市,难以计数的各类信仰。
南方军队是有荣誉的军队,充满了士气。它的将军甚至会为了荣誉而准备在战斗中自杀。而它的领导者,则因为被成为“防守王”而充满了微妙的荣誉受辱感。
只有一个人,Longstreet,看得清这场战斗残酷战术现实,看得见那不可攻破的高地,和他同样看得见价值的北方军队的上校,则在此时已经完成历史使命,退出了这个舞台,寂寂无闻地消失在历史之中。
于是战斗开始了。
这是两种理念的斗争。双方都是真诚高尚的信仰者。
北军则拥有理智,拥有平等:人不分阶级,都是这个战争机器的一部分,但是是平等的一部分,
南方则拥有无畏的士气,守卫家乡的高贵信念。
然而李破坏了不侵入他州的誓言,Armstead破坏了不对最好朋友举戈相向的誓言。
他们所争夺的高地即是历史的事实,也是道德的象征。
战斗的结果最终决定了战争,决定了历史。那是以无数的鲜血换来的,是用自己的兄弟们所填补上的缺口。
全文中没有说出,但是一直如远雷般轰鸣的话语,是人类响彻历史的那一句宣言:We believe all men are created equal.
瓢泼大雨冲刷着战场和死者,将血迹深深渗入地下。第二天雨止天晴,正是七月四日。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12:07:59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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