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反动的一本书,怎么会印刷出来,流传人间?不信?你看——
“我想说的是,孩子提出的种种问题可以有许许多多十分不同的答案。因此教师的角色在于利用这些问题来传递他认为重要的信息。一种教学计划的存在将捆绑住教师,使他觉得必须讲述这样或那样被规定的事物,而事实上他是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讲些另外的事情。我觉得教师带着他们的学生忙乱地追随—— 一种没人能明白的教学计划是一种可悲的状况。从孩子智力发展的角度讲是令人遗憾的。应该让教师更好地利用机会深入地阐释一两个题目,而不是走马观花地处理另外一些题目。”(P66-67)
我的天,这家伙竟然说不需要教学计划!更别提什么教学大纲,课程标准了。这叫我们这些所有力气都用到制定大纲、计划、标准、参考……的人,怎么活?
爱理论的专家扳起脸,严肃地指出:
“没有一种教学可以没有理论指导!”
“作为语文教师,认可学生这样说尚且不可;自己这样说,就更不允许了!”
“愚以为本课的教学目的是不清晰的,或者说是‘非语文’的!”
——这本白色封面的小小册子,要是落在这专家的手里,怕早已碎尸万段灰飞烟灭了。
跟这家伙的对话的人名叫皮埃尔-亨利•达沃尤,他回应得很机智,以请君入瓮的方式:“问题在于要了解:您是怎样接受教育的?您是否必须在学校努力学习,遵循它的各种计划,参与考试竞赛等等?”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过了河就拆了桥:“我努力好好学习,我是好学生;我想向所有人证明我是最出色的人之一,这是很荒诞的。可不管怎样,我还是准备考高等综合技术学院并且被录取,这证明些什么?我是一个遵循惯例的人而已。我按教学计划学习,学习它让我学习的东西。没有什么比这种态度更愚蠢的了。说到底,我们20岁时被人在我们不饿的时候依据我们喝汤的能力对我们进行筛选。我的化学很好,可我却什么也不懂。我为考试学习背诵,可考试的第二天就忘光。我的历史正说明什么应该做而什么不应该做。同样,如何考入国家管理学院(l’ENA)?靠在25岁时奉承60岁年长的人。这不是什么好征兆。他们聪明,但他们同样是因循惯例的人。在写了些十分复杂难懂的书后,我对自己说,如果我想让人们理解我最终要说的东西,我一定要换一种写法。”
该死!我们精心设计的,设计得头发都变白的教学计划,竟然被你说成一锅无用的汤!单元导语,课文提示,课后问题,优化设计,一课一练,同步训练……全都凝集着我的心血!竟然把我的计划说成是愚蠢,竟然把我的创造说成是因循,竟然把我的敬业说成是奉承!反动啊,气得我把茶杯往桌子上一顿,茶水都泼出来,溅在了胡子上。
这家伙满口胡言,他还胡乱配置教育资源,好老师应当呆在好学校,再明白不过的事实,他却大放厥词:
“就教育来讲,最敏感的地区不是亨利四世中学或是路易大帝中学(为法国最著名的两所中学,都有数百年的历史,为法国培养了大批精英人才)。没有任何理由给这两所学校配备好老师,应该将这些好老师分派到我们最需要他们的地方去。这不是一个教师才能的问题,是一个教育经验和自我态度的问题。”
阿兰•雷诺毕竟是知名哲学家,巴黎第四大学教授,他反问得一针见血:“那么其他那些老师呢?你让他们做什么?”
瞧这家伙不负责任的回答:“这些其他的老师?我将把他们派去亨利四世中学。应该在这样的学校里让那些尚没有教学经验的年轻老师得到锻炼,反正这些学校的学生会学有所成,即使没有老师也一样。”
抄到这里,终于忍不住要去认一下这家伙的姓名,以便日后攻击批判——阿尔贝•雅卡尔。再瞄一眼他的职业身份——遗传学家,人口学家,社会活动家,什么?这家伙竟然是法国教育部长?
万恶的法国!的确应该派人民解放军去攻占巴黎。我在心底庆幸他没有来中国当教育部长,我紧握住手中的茶杯宛如一个饭碗。同时,我想给这篇文章拟一个结尾,最好能引述某段经典,且又符合此间的场景,让人印象深刻。寻思很久,有两段文字约略契合,斟酌难定,索性都摆出来,献给中国的满心是爱,满口是民主的老师们:
结尾一,林译小说中的“那格女士”骂街的一段,曾被钱锺书转引:
“那格……始笑而终哭,哭声似带讴歌。曰:‘嗟乎!吾来十五年,楼中咸谓我如名花之鲜妍’——歌时,顿其左足,曰:‘嗟夫天!’又顿其右足,曰:‘嗟夫天!十五年中未被人轻贱。竟有骚狐奔我前,辱我令我肝肠颤!’”
结尾二,《威尼斯商人》的结尾,夏洛克的哀叹:
“你们拿掉了支撑房子的柱子,就是拆了我的房子;你们夺去了我的养家活命的根本,就是活活要了我的命。”
《没有权威和惩罚的教育》[法]阿尔贝•雅卡尔,皮埃尔•玛南,阿兰•雷诺 著,张伦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5年6月,12.80元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12:06:35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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