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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涛画语录《画语录中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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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03-26 12:0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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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濤的《苦瓜和尚畫語錄》

每逢閱讀中國古代的傳統思想,哲學,都似掉進浩瀚的大海,茫茫然不知方向。特別是此篇涉及到高深的佛學,道學,以我淺陋的知識,實在很難不寫出一知半解的分析。記得高考中國文化科的時候,老師說看見不理解的題目,只要寫上“天人合一”,哪至少可以取下一分。雖然這是個令人苦笑的應試計策,但 “一”字確實在中國的傳統思想裏佔據重要的地位,所以我想,在這篇一知半解的讀後感裏,不如就分析“一”這個字吧。

在《畫語錄》裏,光是第一章就有十三個“一”字,可見作者對“一”的重視,因為“一”在眾多哲學思想中,都有原本最初的意思,是萬物之根,因此也是立畫之法。語錄中提到“太樸一散,而法立矣。法於何立?立於一畫,一畫者眾有之本,萬象之根。”這裏指出作畫需根據自然的法則,合乎天地運行的規律,而自然中有萬種法則,例如四時變更,日月轉移,但這萬種的變化都是緣自一法,也可以說變化即是永恆的自然法則。《法華經》曰“一法藏萬法,萬法藏於一法,萬法即一法,一法通萬法,萬法在一法中”,就是“一”法中蘊含世間不同變化的意思。

又有說“一”即是“心”,“畫受墨,墨受筆,筆受腕,腕受心”,所以我們作畫時應該隨心而寫的。自兩宋開始,文人畫的社會功能,從傳統的“明勸誡,著升沉”拓寬至抒發主觀情感的一種藝術手段,直到清初的八大山人,更是將此種精神推至巔峰。可惜在清代的時候,抄襲古人之風盛行,有“非似某家山水不能出傳久”的說法。這就是受到法障所妨礙,不明白一畫之法在於變通,必須做到“畫從心畫而障自遠矣”。因此語錄中的“一”跟“我”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寫畫是對自我感興的表達。而這些心的感興應是從宇宙自然而得,因此畫家的運筆用墨也該按照自然的變化而自由改變,絕對不能墨守成規,因為這才是一畫之法。同時,為了掌握自然的變化規則,行遠等高,親身感受是不可缺少的。因為山川之形態及質感等,沒有親歷其景,是不可能領會當中奧妙。如一味抄襲前人,則會出現外形具備,內容單薄的弊病。

而從實踐方面來說,語錄中的“一畫”,也可以解作“一筆”,無論多宏大的畫,也是始於一筆,終於一筆。《中國畫論選讀》就提到:“一畫乃繪畫最原始,最基本,最重要的元素”。想起剛開始學畫畫的時候,第一樣學的就是如何掌握好一筆,重複畫一種皴法,畫上幾百次。老師對於一筆中的提按,力度,速度,所表現的質感都作出詳細的解釋。初時覺得很沉悶,但後來漸漸發現在一筆中內藏無限的變化,表現著不同的色澤質感,而每下一筆都是作畫者當下與畫溝通的結果,不能畫好一筆就不能畫好一幅畫。再複雜的畫面,都是靠一筆一筆地組成,一即是全。

中國繪畫藝術的世界何其深廣,連一個“一”字也蘊含如此多的學問,更何況現代人與傳統文化極為疏遠。以我自己為例,在我開始學畫之前,連如何拿毛筆也不曉得。對於以文言文寫成的傳統畫論更是有解讀困難。這樣的事,在石濤那個年代是不能想像的。所以現代人要掌握,理解中國的繪畫藝術之困難,亦非古人所能想像。但,難道就因為困難而將中國千年的文化藝術放棄嗎?當傳統文化在現代中國社會越來越息微之際,卻有越來越多外國畫家,從中國藝術中汲取養分,試圖攀登更高的藝術境界。作為國人,是否更應不畏艱辛,為承傳文化而上下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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