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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笔记本《类似的巧合任何人都可以有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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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03-26 12: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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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还在读大学的时候(大概是我大二那年的寒假),我在家乡过完春节假期,乘飞机回到北京开学。在飞机上坐在我旁边的是个穿西装的瘦小的中年男子,头发中分,口音浓厚,戴着黑框眼镜。他跟我攀谈,然后自我介绍说是在某某公司工作,并且将名片给我,让我有空可以去他那里打工和实习。作为一个到麦当劳吃汉堡也要坐在靠墙或者角落的位子的没有安全感的大学女生,我根本不可能会去考虑这么一个连背景和来历都不知道(况且他还表现出了过于急切的殷勤)的人提供的机会。那张名片不知被我塞到了哪个角落,很快被我忘得一干二净。

三年后我大学毕业,保送研究生时被导师涮了一把,考研的成绩也不理想,于是开始找工作。有一个工作机会是我很想得到的,但专业并不对口,因此我发出简历之后虽然一直在等待面试通知,但其实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那段日子里时刻伴随着我的嘶嘶作响的焦灼感到现在记忆犹新――大概在那年的四月份,我所有的同学几乎都有了着落的时候,该公司通知我去面试。我带上我所有的简历和资料――奖状,成绩单,我在大学期间写出来并且发表过的小说――咔嗒咔嗒地经过一条尽头摆放着芦荟和火鹤的走廊,去推开我面试官,也是这家公司主管的门。

正如你们所猜到的,那个飞机上穿黑西服的小男人(现在仍穿着黑西装,打着一条红白相间的斜条纹领带)就坐在宽大的,摆放着貔貅镇纸的办公桌后面。

顺便说一句,我最后还是得到了这份工作。

2, 下面这件事情发生在我已经工作了一年多的时候。那年的年终有一次到北京饭店聚餐的机会,到场的是全国医疗界的著名老专家和教授们。接到请柬的人本来是我们主任,但她老人家一直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场合,从来都是能免则免,于是她把这张请柬给了我――大约是为了照顾我这种单身而又租房的年轻人解决晚饭问题。我在寒风中裹着大衣和羊毛裙子步行穿过王府井大街去吃这顿饭,还在饭店大厅里就发现一些职务比我高的同事在担当领场或者接待的工作――然而作为邀请来的来宾我裹着衣领拖着手提袋继续往里走。装饰着巨大的水晶灯的大厅里已经摆好了大约二十桌酒席,我寻找了一张看起来离主席台比较远,而且又方便逃走的桌子坐下来,并且忙着跟我认得的几位八十岁以上的老先生们问好和握手。

这顿饭让我领悟到,饭店的高级程度和其饭菜的美味程度完全不可能成正比。另外,坐在我旁边的一个人(原谅我,我现在完全不记得他的样子)进行了一番自我介绍,并且在我茫然的状态下给了我一张他的名片。

这回我吸取了教训――我确实保留了他的名片,否则两年之后我和我的男朋友在他们医院的食堂外面闲逛的时候,我就不可能从布告栏里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专家照片(意气风发的站在一堆鲜花当中)下面一眼就认出他的名字来。

我跟我男朋友说,我跟他一起吃过饭,他就坐在我旁边。

我男朋友瞪我,说,这人的儿子是我的大学同学,咱们上个礼拜刚参加完他的婚礼,你忘记了么??

3, 我们公司的工作实际上算是定量的,你可以在按时完成的基础上有限度地调整自己的时间。很多同事都在有空闲的时候会接一些外面的活儿来做,赚得并不算多,但可以贴补一点家用,对刚毕业的年轻人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我刚到这个职位上工作不久,便向我的同办公室的同事(从毕业于同一所大学这点来说,他应该算是我的师兄)请教从哪里可以接到这类的活儿。

他向我推荐了W。他们一直通过快递和MSN联系。

我也加了W的MSN,并且开始和她攀谈。但我很快发现她在到目前这个职位工作之前和我男朋友在同一所大学读书――不,不,他们就是同一届毕业的。好吧其实他们是同班同学,而且,我和W不久前才在一起吃过饭,在他们班副班长的家里。(顺便说一句,这位副班长家里用的碗和我们家的碗是一样的――一样的手绘蓝边,画着粉红的荷花。她家的厨房里炖着一锅银耳,而我和我男朋友出发去她家之前刚在自己的家里炖过银耳,也盛在一模一样的碗里面)。

这个故事还没有结束。我和W开始了合作。不久我现在的另一位同事因为怀孕无所事事,也向我打探有没有可以接外活儿的机会。

我将W推荐给她。

一段时间之后,这位同事来找我聊天,提到W。

“你能猜到吗,”她瞪大眼睛望着我:“我跟她聊了一会儿,你猜她就住在哪里?她家新买的房子就在我家楼上,户型不一样,但只比我家高了两层楼!”

4, 这个故事是关于上面提到的那位站在鲜花当中的专家的儿子,我们姑且可以将他称为C。C同学从小就很聪明,博闻强记,在高中的时候参加过当时BJ市举行的“SK状元榜”(这节目到现在还有),并且一路过关斩将,杀到最后,赢得了年度总冠军。这位冠军是要戴红花,头顶状元帽,高举奖金牌,无比风光的。

就是在他赢得冠军并且出现在电视节目上的时候,另外一位姑娘(我们姑且称她为D)在电视前看到了他,并且对C同学崇拜不已。

当年的高考他们填了同一所大学的同一个志愿。

D姑娘和C同学很快发现自己原来在同一个班。

于是他们很快顺理成章地相爱了。上面提到的,我跟我男朋友去参加的,便是他俩的婚礼。

5, 我有一位比我早工作两年的同事,为人活泼开朗,能说会道,人缘不错,但一直一来都没有成功地将女朋友升级为老婆――人家姑娘在和他谈了一段时间恋爱之后,总是以出国告终。为此年长的女同事都替他着急,我们也帮着介绍过对象。就在最近,此君终于喜气洋洋地开始展示左手无名指上的订婚戒指,大家都松了口气。

“这回不是要出国的了吧?”我们问。

“这回不是了,这回人家已经出完国回来了,是学英语的博士。”他得意地笑。

这位未婚妻他是通过相亲认识的,之前两人毫无关联,双方的专业和亲友也都没有交集,只是通过见面,觉得对方是自己理想中的结婚对象,因此定下来的婚事。有一回女方跟男方聊天,提起自己在健身房里的某位教练,说觉得她人不错,教得也用心,和她私交也挺好。大致长相是这样这样的。

我们这位男同事越听越不对劲。

“你说的这人不会叫Z吧?”他问。

“她不会是住在XXX吧?”他又问。

“她小学是在XXX上的,XX班?”

最后他们发现,Z是男同事十几年没有联系过的小学同学,他的手机上至今还有她的电话号码。

人人都有自以为是的幻想,以为自己的世界是独一无二的,就像活在一个精致的小匣子里。每一次相遇都像是在面前打开了新的,前所未见的匣子,于是我们才能看见,这世界的复杂,的戏剧性,远远超出我们预料。

东方人会耸耸肩,说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说命中注定,说这就是机缘这就是巧合。

这就是世界,它本来的样子。

(由于以上事件都是真实的,我已经尽量地隐去引人猜想的部分,希望不会给别人带来困扰。那些真的能猜出来的人,愿你看到这里时,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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