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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上)旧文一篇:我读《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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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03-26 12: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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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华的《兄弟》出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期间《兄弟》遭到了来自评论家和读者的双重批评。有评论家说:“《兄弟》在余华的作品中不值一提。”在我看来,这已经是在向十年前的余华致敬之后的结果,而这句话的真实意思是:《兄弟》根本没有和余华其他作品相提并论的资格。我不想用“希望越高,失望越大”这样的语气来描述读者的失望,因为我觉得,对于那些仔细阅读过余华以前作品,而又毫不犹豫掏钱买下《兄弟》的读者而言,他们的批评有理有据,他们的失望合情合理。

《兄弟》的开头写的是李光头偷窥女厕被扭送派出所。由于两个见义勇为者火候把握不当,致使李光头向民警交代到最关键环节时卡壳了。我记得在这个时候余华简单而鲁莽地让警察开口说了这样一句话:“怎么就不能多等一会儿!”(大意)从那时候起我开始意识到余华在叙述时并没有找到感觉。我曾经对后半部抱有希望,因为毕竟两个时代的交替和后一个时代的描写才应该是本书的主题。余华在写到李兰之死时也确实给了我一点希望。但不幸的是,开篇事件的简单化处理最终还是像乌云一样笼罩全书,它一语成谶,在一开始就暴露了全书的问题,从而也就预兆了全书的失败。

《兄弟》的问题,在最直观上表现为语言找不到感觉,难以令读者进入情节。我记得并怀念《活着》中的一个情节:春生和福贵被共军包围,他们有米有面却缺乏燃料。于是春生想出一个办法:在别人哄抢米面大饼时,他们跟在后面扒别人的胶鞋作燃料。当时我哈哈大笑,拍案叫绝,却从未想过去怀疑它的真实性与可行性。这样的“爆炸性想象力”(某评论家语)曾经在余华的作品中数不胜数,可是却在《兄弟》中几乎绝迹。我在阅读时数次停下来,因为《兄弟》給我以隔靴搔痒之感。

而从根本上讲,语言失去感觉的原因在于,余华对现时代并没有超越性的深刻见解(如果说个人无法超越时代,那么余华在写作态度上至少可以务实一点)。由于见解的庸常,叙述也就失去了厚度,情节设置流于简单肤浅,叙述背后的目的像礁石一样凸出于褪去的水面。余华像是手执一张薄纱,他左支右绌,可是整个躯干还是清晰可见。

与此同时,见解的简单化又使得人物的提炼难以精炼。不同于《在细雨中呼喊》中那个自叙的“我”给那么多中国人带去了微妙温暖的心灵史旅程,《兄弟》中的李光头显得不够鲜活,难以使人联想,而仅仅成为一个荒谬事件的大杂烩。余华不可能不明白,《兄弟》的成功与否,并不取决于他所描写的荒谬事件的多少(况且在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真人真事倒往往比小说更加频繁地挑战着我们想象力的极限)。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可不可以认为,余华是不自觉地运用批判现实主义手法来塑造了李光头这个形象?

余华和其他一些先锋派作家曾经不厌其烦地向我们阐述过这样一个道理:不同于试图从外部描写开始而逐步接近人物内心的传统现实主义手法,在西方现代派文学中,作家往往直接从人物内心入手,而逐渐波及外部。余华曾经深受西方现代派影响,可是在他的《兄弟》中,他笔下的李光头却逐步不受驾驭,慢慢站到了现代派的对立面,这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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