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诗全编《雨天的麦子——纪念海子》

春天，我们种下麦子，在盐碱地里

它已经负伤，尽管它从不为此悲伤，直到

化进泥土，化成一段冬天的短梦

它等待着一幕电影，和外婆一起看的

孩子们在田埂上跑过，从它眼前跑过

留下长长的，长长的一段对白

脆，像鸟声，能传到天堂

然而，它们不再来，这个春天只有风

或许还有雷、电，碾过它的记忆

就像一大段留白，最后是

一幕小雨

它告诉我，上帝的村庄只有一个季节

它告诉我，油灯和火炉比阳光更暖

它告诉我，坟场上的野花开得最灿烂

它告诉我，冬天应该是冷的，应该有雪：

雪和盐漂在一起，代替悲伤的味道

——或许它还没有脱离过

否则我们怎么会看到它如此茂盛，将我们的悲伤

全部覆盖，然后加一把锁，每个人只有一把钥匙

它告诉我，它只有死神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