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洁尘的《小道可观》,写的是她看过的女作家的书和那些女人。
这本书度的速度比较快,因为都是我喜欢的话题,虽然好多书我并没看过。
看书的过程中,看到那些精彩的女人的生活和她们的书,不由得感叹自己很贫乏。
很长时间以来都有这种感觉,不知如何改观,只觉得自己日渐麻木,思维迟滞不再活跃。
书里聚集了众多灵秀聪慧才华横溢的女人,让人艳羡。更加照出自己的暗淡。
深切觉得自己很匮乏,思想不深刻,感觉不敏锐,没文采,没创意,没想象力。
并且近年来渐渐丧失冒险勇气,对生活也不再有奇迹感,生活平淡单调。
可怕的是,有时候还敢于这种平淡,并且享受其中。
眼看着自己沦陷于庸常生活而无动于衷。
我初中时有一个理想是想将来成为一个传奇女人。
当时在《读者文摘》上看到一个女人的传奇,忘记了是介绍赛珍珠还是陈香梅。
应该是陈香梅吧,长期以来我把这两个人混为一谈。不知道为什么,完全不应该嘛。
那时候,我坚信我会成为一个传奇,虽然没有任何依据,但是却非常的自信。
可是事实证明,徒有自信是没用的,到头来我什么都不是。
露丝·哈克内斯是那种入小说入电影的指甲女主角的原型人物, 其构成元素十分丰沛,戏剧张力也就相当强劲。她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又是一个享乐主义者;是一个痴情的人,又是一个洒脱的人;她遭遇悲惨,但个性乐观,游历丰富,笔触生动,最后,她有一个终于盛年的悲剧结尾。这样的人生,是文学艺术最为偏爱的题材。
但真正的人生应该尽可能地避开这样的故事吧,至少对于我来说是这样的。可能正是因为感性层面的高度认同以及理性层面的全然躲避,像我这样的读者对露丝·哈克内斯之间的以艳羡为主调的感慨就越发强烈,生活在远方的理念也越发清晰。
年岁渐长,我发现像我这样生活状态和生活方式稳定有序的女人,对不同于自己的经历和遭遇的欣赏度也越来越大。也可以这么说,自己没有什么故事,所以对精彩的故事也就尤为珍爱,同时,也相当感激提供精彩故事的人。
要说的话,这样是比较寡淡了,但我到不觉得沮丧,岁月静好就是一种福气,或者说,生活寡淡也是福气的一种。
洁尘在书中写了对那些拥有精彩经历的女人的生活的向往,也说了自己的现实。
我觉得这样还不错,像一个传奇那样生活的人毕竟很少,现实也担负不起那样折腾。
最好的状态就是偶尔跳出时间的轨外,像传奇一样体验一下,累了的时候还能够全身而退。
厌倦平淡的时候再看看那些传奇们,让她们惊起的浪涛打湿一下自己。
不然的话,就会像邯郸学步一样四不像,无所归依。
书里面讲了她对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的迷恋,和对她的生活的好奇和失望。
她的小说那么丰富多彩,疑云密布,跌宕起伏,可是生活却非常单调平实,缺乏传奇色彩。
其实作家和他们书中描写的生活真的是很不相同的,书写自己生活的人毕竟是少数啊。
我在阿加莎平实的叙述中看到了一点东西,这点东西或许是她一生荣耀的一些秘诀。
比如,她在一开头就说:“回首往事,我刚到家里充满了快乐。这要归功于父亲,他为人随和。
如今,人们不大看重随和的品质,注重的大多是某个男人是否机敏,勤奋,是否有益于社会。”
是的,随和不仅仅是一种性格,更是一种品质,拥有这种品质的人,会在自己的周围以及自己的人生旅途中聚集一种美好的气场,施惠他人,自己也受惠于此。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这样讲,越随和,越自由,越强大;反之,越强大,越自由,也就越随和。
随和,一直是我缺乏的东西,我的个性总是有点别扭,难以和人亲近。
有时候很让别人困扰,后来有意识地想变得随和,但是其实只不过自己心里在忍耐。
或许别人不再尴尬困扰了,因为我把那些转换成自己忍受了,还是不能真正变得随和。
当然还是有一点变化,不再和无关紧要的人和无关紧要的事情较劲了。
洁尘谈到萧丽红的小说《千江有水千江月》那段让我很有感触。
小说里讲的是一种诗意的极端的爱情,可是那种爱情走到婚姻中的时候是很脆弱的。
近年来,成都市图书馆每个星期都要搞一次面对市民的公益性质的读书讲座。我2005年冬天去讲过一次,谈女性阅读;2006年,我又去讲了一次,讲的就是《千江有水千江月》这本书。讲座结束后,有一个女孩问我:“既然它是正格的爱情,您为什么会在最后说,这本小说中的爱情悲剧是必然的,我还想听你进一步阐释一下。”
说来也是很无奈也很饶有兴趣——世间但凡正格的东西,总是会有一种相反的力量去破坏它消解它。正,总是要和偏甚至是坏的东西对抗拉锯的;而无论什么东西,都有破绽。当正与偏和反相对峙的时候,后者往往获胜几率大得多,因为后者更贴近人性中本能的那些向下的东西。在贞观和大信的爱情中,正面的正确的东西太多了,他们两人共同把爱情营造得太诗意(中国古典诗歌的诗意)太规则(近乎于男女授受不亲)太克制了,他们很默契地把一切人之常情的情爱享受都押至未来的婚姻里,但,因为一点误会,因为对对方习惯性的完美想想,还因为自尊心和那种不完美伤害了的脆弱心境,两人分手了。一句话,在烟火爱情中完全不至于造成什么大伤害的事由,在贞观和大信的爱情中却是一种致命的摧毁。太正则易断,太完美则易夭折。就是这样。
是呀,我推崇,因为这是文学,从某种意义上讲,这种爱情是极端的。生活中,现实中,我推崇烟火爱情——在我的字典里,这是一种上不封顶下一定要保底的东西,中间夹杂着各种元素各种滋味,调配方式以中庸思想为根本,一个人修为的层次不一的分寸感为原则,花开半妍,饮酒微醺——这种东西,结实,不易断,很有可能长久。这种长久就是所说的一辈子吧。
我没看过这本书,觉得不会吸引我,可是这里面所说的极端纯粹的爱情确实我很熟悉的。
我刚结婚的时候,除过甜蜜不说,有时候真的是很绝望,因为那时我要的爱情还是纯粹的。
可是纯粹的爱情在婚姻里面要保持,完全没有可能性,生活不是小说。
在经历了极端失落,绝望的过程之后,渐渐妥协,接受了,习惯了烟火爱情。
那个过程很缓慢,很漫长,很撕裂,有时候是在是觉得坚持不下去了,就要死掉了。
他说,你再不该自己的性格,和谁在一起都不会幸福。
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可是这样的话让我更加疼痛绝望。
总之这个过程让我觉得自己犹如堕落那么痛苦。
不过,当这一切成为自然之后,过得更加轻松洒脱,能够享受俗常的幸福了。
像洁尘说的这种关系结实,不易断,很有可能长久,这种长久就是所说的一辈子吧。
我觉得,现在,我的心境可以担负一辈子了,虽然有妥协,但是妥协之后会得到更多回报。
我是喜欢那种在移动中哭泣的人。
什么意思呢?这话源自以色列女作家茨鲁娅沙莱夫的长篇小说《爱情生活》中的一句话:“任何能够在移动中哭泣的人最终能够拯救他自己,而一个站着哭泣的人——就像我,是要失去一切的。”
所谓站着哭泣和移动中哭泣,在我看来关乎一个人的质地之高下。在生活中,我们每个人都会哭泣的,都有一些当时觉得过不去的坎儿,都有一些感觉窒息的夜晚,都有想发飙发疯的时刻,但,一个质地坚实紧密的人,总是会想办法让自己镇定下来,让生活继续下去;他们会照样工作,照样做饭,照样睡觉,照样打扫卫生,他们能够控制自己去遵循生活基本的也是原有的秩序,反过来,这些秩序又能在很大程度上帮助他们尽快复原。这是一个相辅相成的过程,是一个良性循环。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把饮泣压回内心之中,用他们强大的力量把这些泪水转化成一种滋养,从而使得自己又获得了一次成长的机会。
当我看到“在移动中哭泣”和“站着哭泣”这样的说法的时候,就在想是什么意思。
接着向下看,发觉我的理解和洁尘的基本是一样的。只不过我想到的没她那么现实而已。
并且我发现,移动中哭泣是我早都掌握的一项本领,因此我还没有被眼泪淹死。
当然,我不像洁尘所说的总是能让自己镇定下来,我怕不行,我没那么深的道行。
我只不过是太天真,内心有一种非常幼稚的执著,没道理地相信一种非常纯粹的美好的东西。
即使在非常绝望的,觉得活不下去的情况下,都会向好的一面想,那种美好在心中就像一种信仰。
我想用一种非常不恰当的,非常没道理的比喻来形容我对那种美好的执著。
就是“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我心中对于爱,对于自然,对于美好的信仰就是铁打的衙门。
那些成就我的信仰的人,那些不管是给我爱的或者伤害我的人和事情,都如同流水。
这个比喻是最近才想到的,但是很早以前我就这样做了,不管受到怎样的打击,我都没有动摇。
心中对于美好的信任和执著从来也没有因为伤害而动摇,没有怀疑,没有放弃。
因此,我哭,也是移动着哭。因此,我活了下来,现在还活着,更加洒脱,接近幸福。
书读完了,我不再为自己的人生没有作为而遗憾,只为能够欣赏到别人精彩的人生而庆幸。
最起码,我还能够领略到她们生命中的精彩,不会说她们无聊,不认为她们疯狂得无谓。
阿加莎·克里斯蒂说:作为一个作家,最幸运的就是可以独处。
我觉得,作为一个喜爱阅读的人,和作家一样,同样也能享受这种独处的幸运。
或许更加幸运,因为还有那么多喜欢的智慧的灵魂在陪伴,孤单却不寂寞。
洁尘在书中多次表达了对杜拉斯的喜爱,她的书也是我一直想好好阅读的。
作为女人,作为爱读书有点小资情调的女人,我的阅读还有两大空白,就是杜拉斯和村上春树。
杜拉斯的书很久以前看过《来自中国北方的情人》和《情人》,,都已经遗忘了,记得当时很喜欢。
村上春树的书只在学生时期看过《挪威的森林》,前几年看过一本短篇集,忘了名字。
前一本还不错,是我喜欢的调调,后一本味同嚼蜡,不知所云。很不解为什么他是小资的标签。
这个空白应该填补一次啊,不是为了附庸风雅,而是确实想读,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杜拉斯确实值得一读。村上春树一定有他被推崇的理由,是我还未领略到罢了。错过了多可惜。
读吧,在移动中阅读,在移动中哭泣。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11:59:06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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