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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我這樣的一個女子《爱,是可以放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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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书评
  • 2023-03-26 11:5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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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可以放弃的

——解读《像我这样的一个女子》

你爱我而我也仍然觉得

你既聪明机灵又文雅漂亮

但是我还是我,我渴望

消失,像灯光消失在光天化日中一样。

—— 萨拉•蒂斯代尔《我不属于你》

爱,古往今来一直是最动人的感情;爱,亦是中外文学史上永恒的主题。执着坚贞的爱情往往为人们欣赏而千古传诵。对爱的体验古人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的哀婉;有“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的执着; 有杜丽娘为爱“垂死化生”的奇谲;有“要是我不爱你,愿我的灵魂永堕地狱”的不悔……美国著名心理学家马斯洛认为“归属和爱的需要”是人五种最基本需要之一,文学家们对爱情的诉诸语言文字地无限讴歌,爱情是人类最神圣美好的东西几乎成了人们的共识。但是读过《像我这样的一个女子》后,“我”这个执着于爱却不强求爱的孤独形象却为读者阐释了另一种爱情观:爱情并非一定非此不可,爱,是可以放弃的。

文中的“我”爱上了一个叫“夏”的男子。他像他的名字,永远是夏天,明亮如太阳。但是“我”的脸和双手比别人显得都苍白,“我”常常穿素白的衣服。“我”的工作是替人化妆,但是“为那些已经没有了生命的人作最后的修饰”。“我的工作是冰冷而阴森、暮气沉沉的,我想我个人早已也染上了那样的一种雾霭。”“我”的职业使我几乎失去了所有朋友,因为奇异的职业而使周遭的人感到不安。对于孤独我早已习惯了。“我”爱上的人叫夏,但是我自己却是一个冰冷如“冬”的人。俩人能在一起吗?

文章从“我”坐在咖啡室等夏开始,他想参观“我”工作的情形。夏是不知道“我”的职业的,在他想象中,“我”的工作是为一般女子美化容貌。我是忧愁感伤的,在等待的时光中,我思绪纷飞。后来夏来了,手里抱着一束非常美丽的巨大的花朵,他的白衬衫把外面灿烂的阳光也带进来了。他是快乐的,而“我”心忧伤。不过三百步路的光景就可以到达“我”工作的地方。夏把花送给“我”祝星期日快乐,但是他不知道在“我们”这个行业中,花朵就是詈别的意思。文章在这里结束了。

其实文中还描写了“我”兄弟、一对不知名的殉情男女、怡芬姑母以及“我”父母之间的爱情。我年轻的兄弟和恋人本来两情相悦却不能结婚,被逼苦苦相思一生。怡芬姑母是“我”的师傅,她把为死者化妆的技艺传给了“我”,姑母年轻时因为职业吓走了恋人。而“我”父亲亦是从事同样的职业,母亲这么说过:因为爱,所以不害怕。时间自顾自地流逝,现在是“我”面临抉择的时候了。其实能否与夏相守,他会不会依旧牵着“我”的手一起越过急流的涧溪已经变得不太重要了。因为在“我”心里,爱,是可以放弃的,尽管“我”不可自拔,尽管“我”为他魂飞魄散。

为什么对爱情“我”会有如此超然脱俗的态度呢?

“我所以能陷入目前的不可自拔的处境,完全是由于命运对我作了残酷的摆布;对于命运,我是没有办法反击的。” 文中大概有十三处提到了命运,“我”是一个相信命运的人,“对于生命中不可知的神秘面我们天生就有原始的胆怯。”

什么是命运呢?所谓命运,指的是决定人的生存发展的超越性力量,人往往对之无可奈何,它包括三个方面:自然的、社会的、人自身的。对于命运的探求是人类文明和智慧的象征。在《俄狄浦斯》里,为了摆脱“弑父娶母”的命运,剧中人做了所有的努力,俄狄浦斯本以为他所做的一切都可以让他超越了命运,但是恰恰每走一步,他离“弑父娶母”的结局更进一步。人在命运面前是手足无措的,所以有所谓的“只言人事不言数”的说法。俄狄浦斯的亲生父母从小抛弃了他、俄狄浦斯离开“自己的父母”等等一系列行为才是真正的反抗。“弑父娶母”及刺瞎双眼的悲剧都是一种超越性的力量决定俄狄浦斯的生存发展的。这才是命运。

小的时候父母双亡,怡芬姑母把“我”和年轻的兄弟抚养长大,“我”读书不多,很早就从学校里出来了,所以“我”的知识程度低。因为“我”是她的亲侄女,因为“我”并非一个胆怯的人,怡芬姑母把毕生绝学传给了“我”。文本里这一切被“我”认为是“自己从小接受了这样的命运”。而阻挠“我”和夏爱情发展的原因就是工作,“我”从事这样的工作是受了命运的摆布。

“我”从事这个工作,使死者“在将离人世的最后时刻显得心平气和与温柔”,其实在读者看来并非像她说的那样这职业“令人难以忍受”,“接受这样的命运”让人的感觉是无可奈何后的一种妥协,显然这是矛盾的。

“我曾经想过转换一种职业,难道我不能像别的女子那样做一些别的工作吗?”“像我这样的一个女子,只要求一日的餐宿,难道无处可以容身?”这些答案都是肯定的,“我”自己也十分清楚明了。但是“我”仍有犹豫,如果转换工作,“我”应该把以前的工作绝对隐瞒吗?“对一个我们至亲的人隐瞒过往的事,是不忠诚的,世界上仍有无数的女子,千方百计地掩饰她们愧失了的贞节和虚长了的年岁。这都是我所鄙视的人物。”“我”是绝不会隐瞒的。

“我毕竟是一个人,我是没有能力控制自己而终于一步一步走向命运所指引我走的道路上去;其实,对于我的种种行为,我自己也无法作一个合理的解释,因为人难道不是这样子吗?人的行为有许多都是令人莫名其妙的。”

在“我”看来“我所以陷入目前的不可自拔的处境,完全是由于命运对我作了残酷的摆布”。“我”是一个“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的女子吗?不,“我”曾叩问过“长长的一生为什么就对命运低头了呢?”“我”并非一个胆怯的人,“一个没有勇气向命运反击的人应该是我不屑一顾的”。其实“我”是可以反抗命运的,“我”可以换个工作,“像我这样的一个女子,只要求一日的餐宿,难道无处可以容身?”社会是允许“我”这样做的,但是“我”没有,因为换工作以后“我”也绝不会对夏隐瞒之前工作的。夏如果惧怕的话,他会一直惧怕下去的。“我”爱他,应该诚实,应该让他自己选择,如果他能像母亲嫁给父亲时那样“因为爱,所以不惧怕”……如果他失魂落魄地从那扇大门里飞跑出来,完全消失,“我”也是能接受的,因为“我”是那样爱他,“我”能够理解那样一个明亮如太阳的男子是不会娶“我”这样一个郁暗的女子的。“我”深爱着他,“我”的诚实告诉“我”不能对他有所隐瞒,他有权力去参观“我”工作的地方。他如果惧怕,“我”应该在悲痛中放弃爱情,回到“我”工作的地方去,世界上从来没有一个叫夏的人,而他也将忘记曾经认识的像“我”这样一个女子。

在工作和爱人两者之间,“我”的天平偏向了工作,其实这个工作与其说是“我”谋生的一个手段,倒不如说是“我”不必像别的女子那般,要靠别的人来养活自己的一个自尊自立的标志。“我”从小在都接受了这个工作,现在这个工作能否代表一个独立的自我呢?“你有你的铜枝铁干,像刀、像剑,也像戟;我有我红硕的花朵,像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我”给你绝对选择的权利,“我”不强求你一定地接受“我”的爱,同时“我”也学会放弃。

莎士比亚曾在《仲夏夜之梦》中说“爱情的判断全然没有理性,光有翅膀,不生眼睛”“现今世界上理性可真难得跟爱情碰头”。文本中的“我”虽然对夏痴迷得魂飞魄散,但是她依旧以超乎寻常的理性的态度对待两人之间的感情。这源于她自身对爱情的观点——爱是可以放弃的,就这么纯粹,跟茨威格的“我爱你与你无关”一样。

了理性对待爱情是“我”突出的一个性格特征,除此之外“我”的人格里还有很多闪光的地方。对朋友、对爱人“我”能充分体谅他们,不为他们对自己无情的疏离而怨恨,“我”知道是自己使他们害怕了,“我”的诚实是自己几乎失去了所有的朋友,“这我是不怪他们的”。“我”对他人是充满了悲悯情怀的,工作的时候,“我”感觉到了死者的心停止了悲鸣,“我”会拼缝好碎裂的部分;“我”不害怕***冰冷的尸体,“我”总希望使逝者的最后时刻显得心平气和、安详。

“我”这样一个女子,习惯了保持沉默,习惯了孤独,其实也习惯了等待。在“我”的世界里孤独也是一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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