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關於張小虹的“盜版”詰問,《小團圓》當初受了夏志清“寫祖父母事”的鼓勵,又被朱西寧“五餅二魚”和“他傳計劃”刺激,決定接下夏志清的“定做”,書中九莉早就要回寫給邵之雍的信,說想寫兩人的事,張愛玲也慶幸早已要回自己的信,“不然早就出土了”,《小團圓》第九章九莉探望之雍看的地方戲,完全是《華麗緣》,宋以郎手中待發的也有一篇她探望胡蘭成的沿途記,種種表示張愛玲那時已有寫作的用心,九莉只有第一本小說賣,張愛玲也是《傳奇》之後自己覺得筆荒得厲害,邵之雍走後“失落的一年”什麽也沒做,好在有桑弧提供寫劇本的機會,也很有可能像燕山一樣給予她彌縫式的慰藉,張小時候看《孽海花》,深得尋找影射現實之趣,今天所見的《小團圓》影射更具體而微。據說是未改的原版,更改記錄不明,我想這更近于毛坯,她70年代和宋淇商量如何修改,并不僅因為國族主義和胡蘭成,《小團圓》和《對照記》一樣,母親、姑姑、兩邊家史也占據焦點,她更需要斟酌的是寫法,同時期寫的三個中短篇更更改改直到80年代末才發表,《色,戒》也才是今天這個樣子。但張後來沉湎于“傳統發明”,詳《紅樓》注譯《海上花》,《小團圓》也沒有剪脫臍帶,并未算真正出世,始終在材料的環抱中。90年代盜取《小團圓》的章節植入《對照記》,作為尾聲發表,如果有心發表《小團圓》,不會同樣的句子“到我死的時候再死一次”原封不動用在《對照記》里,雖然她早說過“有些讀者可能覺得炒冷飯”,也不會這樣有意重複自己。
不過張小虹說不評已評,說不看也不可能,除非她從此再不談及張愛,不然總欠缺重要材料。
《小團圓》,徵引《今生今世》不遺餘力,事件人物完全對照,效果是胡蘭成承擔了搜集材料的秘書工作,張愛玲至死按而不發,其實她何嘗不清楚任何舊作都有出土的一日,熬過了胡蘭成死,熬過了《今生今世》被所有傳記家當成信史,如今釜底抽薪,材料回爐重造,連同胡蘭成所有的著述,都“不是狡辯,是瘋人的邏輯”。胡蘭成的邏輯我一向follow不上,要朱天文反芻改造得面目全非才可以有些明白,郭松棻看出“悔”,也不知道怎么看出的,但是像蔣蕓那樣“為張愛玲叫屈”,無事忙地發泄一通,比林幸謙還更一葉障目,但那次張愛玲國際研討會大概濟濟一堂得太水波不興,王安憶唯獨記得蔣蕓的發言,但是她自己絕對不會這樣淺薄獻言就是了,張愛玲愛張恨水而堅持要給“多一點”,有時候王安憶這種“口是心非”的地方像張。
終於等到了張自己反撥,帶有情緒化的,比黃錦樹來反駁立竿見影,理論化的反駁總包含著對話,等於認同了一半。
性描寫最好的是口 交那裡,連綴到心房被突破的恐懼,“她是洞口倒掛著的蝙蝠,深山中藏匿的遺民,被侵犯了,被發現了,無助,無告的,有隻動物在小口小口的啜著她的核心。暴露的恐怖柔和在難忍的願望里:要他回來,馬上回來”電影《色,戒》里湯唯向組織頭目(庹宗華?)控訴過,“他還要鉆進我的心里”。一直覺得張愛玲會認同李安。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11:57:41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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