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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书贼《战争,文字,和那个关于文字与战争的故事》

  • 小小评论家小小评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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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03-26 11:5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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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战争文学

战争是文学永恒的主题,战争永远给予着作家们取之不尽的素材,战争在摧毁着人类美好家园的同时,也在赋予着人类对于文字的灵感。

战争题材的作品从古希腊文学神话战争开始,经历了中世纪文学宗教演变,文艺复兴时期的美学思考,17世纪的欧洲古典文学陈酿,18世纪哲学启蒙的教育,19世纪充斥着浪漫与现实矛盾的洗礼后,在20世纪达到顶峰。于是,我们看到了许多的战争,我们看到了许多不仅仅是战争的战争,生命之于战争,哲学之于战争,伦理之于战争。可以说,和平时期的文学很大一部分在于对战争的一个反思,甚至是对战争的一个假想。

欧洲的文化基础在于宗教,而宗教的争端在于战争,战争为人类创造了一个发展与毁灭的平台,在这个平台上,可以有强者生存,可以有非理性的蔓延,但结果却总是毫无意外地在灭亡的边缘上发展。战争为人性的阐释提供了一个好的切入点,因为在生命面前,人的一切本性都会被暴露,人的纯粹理性会散失在渴求生命的欲望中。

叔本华说:作为意志,它是宇宙万物的本质和生命,生存意志也是宇宙意识,是万物之源,世界是它的外化。我们可以知道,既然生存意志产生了万物,那万物也定然有生存意志。所谓意志本来就是一种无意识的、非理性的、盲目的、永不疲惫的欲望和冲动,其基本特点就是获取外物以求生存。

战争给予了生存意志的最大体现,于是,战争文学总能引发人类对现实的思考。战争为文学创作者们提供了一个良好的创作动机,在当他们经历战争有了好的艺术体验之后,他们的艺术构思往往也水到渠成。

而作为文学创造客体的读者往往对战争题材作品有一个较广的期待视野,并在一定的阅读经验的前提下,对战争题材作品的接受动机有个较为鲜明的定义。

根据弗洛伊德的人格学说,人格是由本我、自我、超我三个部分组成的,本我是人类心理结构的中最具能量、最原始、与生俱来的的冲动与希冀,代表着人的欲望与快乐;自我,它是人类理性对待自己的产物。自我同外部世界接触,根据现实的原则调节、控制着本我与外界的冲突;超我,就是指道德化后的自我,它经由道德、理想、良心等等对自我进行监督和指导。

撇开弗式的性本能说,我们可以这样理解。人类在本我状态对战争更多的是一种渴求,但受制于自我的理性控制,即战争会对自己或他人造成身体上的伤害,经受了后天关于战争的教育或舆论导向传播,通过对战争中受害者的同情,家园破坏的同情,以及由战争导致的各种伦理问题的思考,使得人们在超我中的思维倾向有的大的改变。由于本我和超我在认识上的不统一,导致我们在个体潜意识中想去加深对战争的了解,体现在我们对现今发生战争的关注,以及对战争文学的关注。这也是战争文学至今不衰的原因之一。

偷书贼——一个关于文字与战争的故事

由于每个人的认识不同,读者的接受心境也不尽相同,但在集体潜意识的作用下,我们往往会对战争有个共鸣。为了对读者的阅读效果产生影响,文章的视角极其关键,如何避免战争文学的千篇一律是摆在文学创作者面前的难题。

偷书贼无疑是一篇成功的战争文学作品,而且,偷书贼的文章切入点与其他战争文学作品也截然不同。

偷书贼的作者马克斯·苏萨克是一位来自于澳大利亚的作家,他是一位很年轻的作家,但他在30岁时就已经成为当代澳洲文学界获奖最多、著作最丰、读者群最广的作家。他被澳大利亚和美国的评论家称之为“文学现象”。《偷书贼》的故事源于他幼年时父母所讲述的情节,第二次世界大战时他父母曾经亲眼目睹盟军轰炸汉堡之后的惨状,也看过纳粹押解犹太人前往集中营的悲剧。在文学创作的发生阶段,苏萨克更多是受父母的影响,在其孩提时代父母对他所进行的战争教育的熏陶在苏萨克心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苏萨克说:“父母讲述的情景他一直记在心里,他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把这些故事写成书。”很显然,在苏萨克开始他写书的时候,他的创作动机已经开始有了变化。

莉赛尔·梅明格,那个善良的、平凡的,身世凄苦却依然坚强的女孩,就是那个偷书贼。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纳粹主义登上德国的权力宝座的年代,蒙受着苦难的人不计其数。莉赛尔的亲身父亲就是作为“共产主义分子”遭到了纳粹的迫害。随后她又失去了母亲和弟弟。她独自一人住在了寄养家庭。寄养家庭并不宽裕。休伯曼一家为了一笔津贴而接受莉赛尔。罗莎·休伯曼,是她养母的名字。她最喜欢的就是用木勺抽打莉赛尔的小腿,然后骂她“小母猪”。一开始这个女人的形象粗鲁而寒酸。她似乎对莉赛尔没有亲情,只是一味地让她干活。但事实证明她是个伟大的母亲,是个为了女儿不顾一切的母亲。从休伯曼一家藏匿了犹太人马克斯开始,罗莎内心的那份善良与淳朴就慢慢地显现了。对于突然来到家中的流浪汉一样的马克斯,罗莎没有丝毫怨言,反而为他准备了热腾腾的饭菜。后来随着战争的扩大,休伯曼一家的生活越来越窘迫,马克斯的存在也让他们整天担惊受怕。不过罗莎仍然坚持收留着马克斯,没有一句抱怨的话。她在马克斯生病的时候没有遗弃马克斯,而是仍然悉心地照料。在那个年代,犹太人就像是定时炸弹,把他们留在身边自己随时会遭受厄运。但是那个喜欢斤斤计较的,粗鲁没有多少教养的罗莎却如此真诚地对待一个落难的犹太人。她本质的坚强勇敢不禁让人感动。莉赛尔的养父汉斯·休伯曼是她最尊敬最喜欢的人。在别人的眼里,汉斯只是一个普通的粉刷匠,虽然手艺很好,但仍是一个身上沾着难闻油漆味的贫民,丝毫不引人注目。不过莉赛尔·梅明格敏锐地发现了这个人身上有这难得的品质。他有这沉静的举止,他的身边总是环绕着静谧的气氛。莉赛尔最喜欢养父眼中那慈爱的光芒。她明白他的养父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她的读书启蒙教师就是养父。她曾经和养父在睡前认真地读着那些书,或者听一会养父演奏手风琴,并且还会跟着音乐轻声哼唱。这样的时光一定是蒙受孤独饥饿的小莉赛尔最愉快的时光。

犹太人马克斯就是汉斯带到家里来的。他是为了一个诺言,对他的友人的诺言。他现在要保护那个人的孩子。于是他欣然接受了马克斯。把他安排到地下室,藏起一个落难的可怜的犹太人。汉斯对莉赛尔充满了慈爱,而对这个危险的犹太人,他仍然把爱分给了他。他是一个善良的人。他看见游行的犹太人时,忍不住给了其中一个人面包。这个举动让他随后后悔不迭——因为这样会招致别人的怀疑,盖世太保很快就会来他们家,这样马克斯就没办法再躲在他家了。马克斯被迫离开之后,汉斯每天都活在痛苦的自责中。也许他在盼望着盖世太保会来,然后把他抓走。不过后来纳粹给他的惩罚是——参军。他这一次幸运地逃离了死神的召唤,然后回到了家中。不过不论是罗莎还是汉斯,最终还是没能逃离死亡。一颗炸弹落在了汉密尔街。罗莎、汉斯、莉赛尔的好朋友,一直暗恋她的可爱男孩鲁迪·斯丹纳,全部在灾难中丧生。汉密尔街的废墟中充斥了莉赛尔所爱的人的亡灵。她在地下室读着自己写的小小书从而躲避了灾难。她成为了整条街唯一的幸存者。一个简约而不简单的故事,一个关于文字和战争的故事。

《偷书贼》的文本分析

偷书贼的主题或许是像众多的战争文学想要表达的一样,通过一系列的悲剧来体现战争的残酷,来体现出人性的美与丑,通过战争来体现人性的扭曲。但在效果上,马萨克的文字无疑更加成功。

首先,也是最根本的,是《偷书贼》的叙述视角,当其他战争文学都无一例外地用人来作为叙述的主体时,马萨克活用了死神作为全书的视角。这一大胆的做法可以说解放了全书的语言,使得全书的语言表达更有活力。

死神也有其象征的意义,大家知道,在战争中,死亡和怎么样地去逃避死亡是不变的主题,死神(如果真的有死神的话)毫无疑问是战争中最为忙碌的。《偷书贼》中,作者对死神进行了人格化的转变,死神在战争中也是作为一个工作者存在,他的工作是带走亡灵。于是,我们对战争可以有一个比较直观的角度来看待。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死神的战争视角好比我们在用一个远景观看足球比赛,这个时候,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出两队的战术思路,却没有场上队员的困惑。

死神的视角使得全书摆脱了空间和时间对叙事的干扰,使得全文的故事讲述在很灵动的范围中进行。死神毕竟还不是人,他是可以一刹那游走在空间中的,他可能身在柏林,但他确可以和你讲述发生在诺曼底的故事;他可以告诉你明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你还在今天。这种时间空间的横纵向跨度很大一部分使得全文的文字表述更加活跃,使得作者的文字表达可以更加尽兴。文章的成功之处还在于,即使用死神的口吻告诉了你后面发生了什么,作者涵露的文笔还是给读者留下悬念,想知道到底故事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会发生。

用死神作为全文的叙述视角,跨越了人对战争的认识的鸿沟。作者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战争,作者对战争的看法也是建立在后期的战争教育和自我认识中的,而往往,后期的认识能够弥补和完善人类对事物基本形态的观点和事实的统一。“我思故我在”,笛卡尔的经验论可以解释这种行为。作者对战争的认识在于战争发生几十年后从现代的角度和思想进行的思考,而死神,作为神存在,他的观点往往拥有属于他的客观和公正。多年以后,死神前去迎接莉赛尔的灵魂。死神坐在喧嚣的大马路旁,忍不住感叹道:“人哪!人性萦绕我的心头不去!人性怎能同时间如此光明,又如此邪恶!”

战争文学往往很难走出凄美的模式,这种凄美在于死亡的痛苦和现实的无奈。《偷书贼》的主线也选取得十分巧妙。偷书贼所描述的是关于文字的故事,它的主线是“偷书贼”偷书的经历,全书为我们描述的是“偷书贼”的文字成长的经历。我们可以看到原来在战争时代,文字也是如此地有力,文字也是如此地美妙,文字可以挽救在战争中的灵魂。

伴随着莉赛尔的成长,伴随着莉赛尔文字的进步,伴随着莉赛尔亲情、友情的升级,战争的残酷也开始闪现,但很戏剧化,文字挽救了莉赛尔的生命。

全书的语言风格也是一个很大的亮点。全书故事的展开共十二章的讲述,一直都是围绕着词条而展开的。以第八章“撷取文字的人”为例,章皮上为我们写下了这样几个词条:多米诺骨牌和黑暗——想象中光着身子的鲁迪——惩罚——守信者的妻子——收尸人——吃面包的人们——树林里的蜡烛——藏起来的素描本——还有捣乱分子的衣服。根据这些词条作者为我们梳理了全章的脉络,但同时也为我们留下了全章的悬念,像这样抽象的词条往往能给读者产生自己的联想,但这种联想在没看完全章之前玩玩毫无头绪,这种表达效果对于读者来说真是其乐无穷。

《偷书贼》的引领的思考

一篇文章的灵魂在于它的主题以及给予读者的深度思考,虽然战争题材的主题往往大相径庭。但《偷书贼》战争主题在笔者看来却有新的衍生。

这本书是在21世纪写的,一个在离二战有将近一个世纪的时间跨度的作品。一个多世纪,人们的对战争的认识已经与当时有了很大的不同。虽然新世纪的主题是和平与发展,但战争仍无时无刻不在世界上发生。战争还是人类社会面临的一大问题。作者的目的一方面在于对人类的警告。

这本书发生的时代是二战时期,关于二战的历史笔者也不进行过多的解释,发生的地点是德国,也是所谓的二战的罪魁祸首。但是很奇怪,我们发现,在德国——这个不断侵略着他国的国家,本国的人民还是过着一样艰苦的日子。有人说,书中所描述的德国人民信仰希特勒是一种精神空虚的表现,本人不敢苟同,说句实话,笔者在书看到的更多是一种精神,一种属于德国的精神,在艰苦中仍在寻找生活,仍在好好地生活。

二战被称之为正义与邪恶的战斗,但故事的结局是,邪恶一方的无辜百姓死在了正义一方的炸弹中。

战争根本就无所谓正义与邪恶,那只是胜利一方给它胜利战斗下的主观的定义。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战胜的一方就一定有说话的权利,这种权利是建立在实力与死亡的基础之上的。

另外,这本书谈到了文字,笔者认为这是全书的焦点,笔者认为文字不应该仅仅认为是作为战争的铺垫出现的,文字在书中有着自己独立的意义。有时候文字可以跨越一切,文字就是存在于另外一个世界中,文字拯救的是人的灵魂,当然,文字在书中还拯救了主人翁的生命。

这或许是作者的一个暗号,作者想用文字去改变人类的看法,使得人类能走出认识的桎梏。灵魂有时需要精神去拯救,精神在现实中最大的载体就是文字。这也是作者作为一个文字工作者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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