柑橘与柠檬啊《与“我”重逢》

我小时候一直梦想有这么一本书，它讲的是孩子的故事，却能让我窥见成长后的世界，读过它便能一夜长大。可惜我还没有遇到它就已经积攒了太多的时光。

后来我又梦想写这么一本书，用孩子的目光审视这个太过糟糕的世界，给他们埋下希望的种子。结果我撕掉了好多拙劣的开头：给孩子灌述点东西很容易，可要打动他们却很难。

这时候我看到了一本书，我才知道有个远在他乡的大人有着跟我一样的梦想。

不同的是，他已经完成了这本梦想之书，而且，只用了八个小时。

《柑橘与柠檬啊！》（Private Peaceful）就是这本书的名字。

战争是这个故事的主题。作者麦克•莫波格为了写好它甚至亲赴当年的战场，探访士兵的墓地，那些士兵遭受的不幸深深地打动了他，也最终构成了故事的主体。可是读这本书的时候我常常忽略了它的战争背景。因为它在这短短的八小时内展示的人生中有太多比战争更为残酷也更能撼动心灵的东西。

大人们总说自己对孩子倾注了所有的爱，娇惯和打骂，放纵与严厉，一切都是源自爱。他们总是小心翼翼地让孩子们避开一些词汇：爱情、分离、残酷和死亡。他们认为这些都是专属于大人的沉重，孩子们不应该承受甚至不应该去了解。

他们错了，错的如此彻底。

我也是一个这样长大的孩子，那些人生必经的残酷在我的脑袋里始终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所以后来它们以势不可挡的姿态突然出现在面前时，我常常陷入茫然，不知所措。我惊觉自己已经爬过的短短人生缺掉了一大块。

所以翻看这本《柑橘与柠檬啊！》的时候，我一直对自己说，如果十年前看到它，人生也许会大不相同：我也许会因为母亲和大个儿乔而更懂得亲情的可贵；也许会像查理那样在爱情面前更勇敢地承担起男子汉的责任；也许在面临抉择时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也许在一次次面对死亡的时候像小托那样用成长代替哭泣。

一定会是这样。

不过现在读到它也并不太迟。无论年龄怎么增长，时代如何变迁，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囚禁着一个充满遗憾的孩子。那个孩子有着太多的梦没能实现，有着太多的不圆满。我们渐渐忘记了他的存在，渐渐忘记了那就是曾经拥有无比美好梦想的自己。

这本书提供给我们一个入口，和一座通向自己内心的桥，经历过无数“欢乐、哀愁、恩怨、挫折、沮丧、寂寞、无聊、痛苦、猜忌、谎言”的我们终于能在桥的尽头和“那个人”重新相遇。

这本小书的最大缺点也许就是前半段小托长长的回忆。急于看到故事进展和结局的我和你一样，感到有些焦急。

幸好那曲“柑橘与柠檬”一直在耳边回荡着。这真是件奇妙的事情：不知道它的调子，也不熟悉它的歌词，可它仿佛已经融进了故事本身，随着书页的翻卷，一直哼唱不停。

终卷时忽然明白，若不是看上去“有些琐碎”的叙述和铺垫，那些残酷时刻的到来该显得多么苍白。

感谢莫波格倾注了“野心”的创作，帮我完成了原以为无法实现的梦想，也让每个读到它的孩子和大人都能得到一些专属于自己的东西，而不是在得知结局后把它轻易地抛弃。

感谢二等兵皮斯佛，你的墓碑给了莫波格灵感，也为这个伟大的故事提供了主角的名字。你若在天有灵，目光应该会在小托和查理仰望天空的刹那在风里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