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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今世《低到尘埃里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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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03-26 11:4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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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兰·昆德拉在《笑忘书》里谈到“爱情合约论”,认为“一日犯贱,终身犯贱”,他说:“所有的爱情关系都建立在一些不成文都合约上,这些不成文的合约是相爱的人在他们恋爱的头几个星期不经心地签下来的。他们当时还生活在梦境之中,可与此同时,他们像执拗的法学家一样,签订了他们的合约中的详细条款。噢!恋人们,在这危险的热恋初期你们可要多加注意!如果这些天里你把早餐给他(她)端上床来,今后就要天天给端上来,否则你就会遭到不爱和不忠的指责。”

张爱玲便是“爱情合约论”最典型的受害者。她送给胡兰成照片,在照片背面写:“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自爱情的伊始,她便把自己摆到最卑微的位置,就好似她自己的小说《沉香屑——第一炉香》里的薇龙,爱上一个明知不值得爱的人却又爱到不能自拔,为了这个人甚至可以失却尊严。这当然是爱,可这更是犯贱。按照昆德拉的理论,张爱玲从低到尘埃里,到“我想过,我倘使不得不离开你,亦不致寻短见,亦不能够再爱别人,我将只是萎谢了”,再到最后“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是早已不喜欢我了的”——不平等的爱,大概也只有这样不平等的结局了。

对于男女,尼采的看法是“男人骨子里坏,女人骨子里贱”,从性心理学来分析,也大抵可以得出“女人比男人更爱犯贱”的结论:男人喜新、自私、脆弱、厌倦,他们在两性关系中可以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而女人往往干柴烈火,身心俱焚;当爱如往事,男人可以很快从爱的死海里游上岸,而女人可能会胡乱抓住一根情感的稻草,徒劳地纠缠挣扎。

爱情无理智可言,当然更无关对错,对于女人在爱情里“犯贱”,我们无从指摘,也不应嘲讽。只是千万要记得,爱情的根基在于平等,失却了平等的根系,再痴缠的枝枝蔓蔓,也终究是无源之水。退一万步,如果一定要在爱情里犯贱,那也要两个人一起,那才是“至贱”的境界。

都说张爱玲在爱情里变“贱”,可她比世间甘当“爱情***”的女子不同,只一句“他是懂得的”,便足以堵住世人的嘴——无论怎样“贱”,她也是得到过真爱的。胡兰成在《民国女子》里面对张爱玲说,“我本自视聪明,恃才傲物惯了的,在你面前,我只是感到自己寒伧,象一头又大又笨的俗物,一堆贾宝玉所说的污泥。在这世上,一般的女子我只会跟她们厮混,跟她们逢场作戏,而让我顶礼膜拜的却只有你”。可惜的是,风流如胡兰成,即便犯贱,也只是一时的逢场作戏,无关“今生今世”的。

奇女子杜拉斯的名言是:“迷恋是一种吞食。”迷恋一个人,就仿若被一种不见身形的怪兽吞食,只感觉一点一点失去,却很难自我解救。所以她的爱情观是:我更喜欢与很不爱我的人在一起,而不喜欢与太爱我的人在一起。此种方法尽快代价不菲,却也让她一生都处于恋爱中,70多岁还能写出《情人》和《北方的情人》——不像张爱玲,早早地“萎谢”了。张爱玲与杜拉斯,二者对于情感与生命的书写是有共通之处的——苍凉、绝望与枯凋,只因为张爱玲“犯贱”的爱情观,造成了二人际遇的云泥之别。

低到尘埃里的爱,终将凋零在尘埃里。热衷于在爱情里“犯贱”的女子,不可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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