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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为什么旅行,又为什么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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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03-26 11:4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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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书店做了一套胡晴舫的系列。三本分别是《她》《旅人》《办公室》。沈昌文、李欧梵、陈冠中、梁文道、邱立本一众人联合推荐。虽然看了之后发现,推荐这件事也不是很靠谱。胡的文字并不是特别好,其实女人很少有写的特别好的,只是小有天分而已。但难得的是,三本书,都维持在了一个稳定的水平上,这也很好了。再者,虽然觉得胡的文字一般,但看世界的角度还是很有意思且很有气质的,利落大气,也似乎没有打算为很多人去写作,只是从自己出发,去看和这个世界的关系。角度的话,可以是阶级、文化、语言、身份、疆界、他者、荣耀、偏见、时空、死亡中的任何一种,少有限制。

比如《她》里面讲了50个女人,虽然这50个女人在真实世界里都有各自存活的面相,但从胡的文字看出去,她们又无不沾染了一些胡的样貌、逻辑和她所构架理解的人生。可见,女人和世界的关系,哪怕女人和女人的关系,也永远只能从自己的视角出发,这显得很亲切,却也显得很局限。但无论如何,胡写出了那些在异乡偶然瞥见的脸孔和这些脸孔之后的东西。

又比如《旅人》,胡讲的是人为什么旅行这件事?她从人类向往流动与新奇的本性探索开始,逐渐触摸到旅游行为的源头,探讨现代化交通工具为旅行带来的便利与颠覆性意义,还有当代人对于设计、记录、展示个人旅途的热切和虚荣,从而切割出万千旅人正经历着却不自知的剖面。

比如胡讲,旅行到底可不可以作为一种信仰?因为长久生活在一地意味着“受困”,于是 “走出去”就有着远大的意义,虽然旅行终要让位于日常,我们总要回来工作,但暂时地在陌生异地晃来晃去也依然有理想化的色彩。正所谓:旅行可以叫人从那些框框条条的世界鹰架中脱离,站到外面,看仔细自己一直蜗居的大楼究竟外观如何,透过那些窗户观察人们都怎么生活相爱,并从攀延在外的那些水电线路,摸索理解这个世界如何牵连又相互运作、既共存又相斥的复杂关系。

又比如胡讲,为什么有些人如此容易在一个陌生城市定居下来。很多时候,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一切竟能很快的找到相同的替代,可见旅人的生活模式也并没有因着新的居住环境而改变。看来人是不会因为一个新的城市,就过起新的生活,虽然很多时候我们浑然不觉这有什么不妥。

确实,旅行这件事总容易写着写着就形而上,写旅行永远不老老实实写旅行,胡亦如此。比如她写“在日本,菜是冷的,饭是温的,鱼是生的”“德国的女人胸脯大到她们拍面包屑时,是拍胸部而不是拍腿上。”其实这些并不是平常的句子,这些句子后面有一种带着家乡去远行后的惊觉。“物不自异”,正如詹宏志讲的:我们任何一次的出门远行其实都是带着家乡去远行。当然反之,回到家乡后,又是“带着异乡回故乡”,而自己也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了。可见,旅人带着他的偏见赶路,而经由旅人的闯入,则影响了没有离家的人们看待世界的态度,或另一面的偏见。而旅行无止境的辩证也正是如此。

还有那本《办公室》,和《旅人》穿插看的话,实在是有点讽刺。确实,办公室绝对是现代人的困境之一,因为工作既让我们模糊看到了生活的目的,也常常让我们感觉自己的生命一文不值。比如胡讲:人等同于机器,谁都并非无可替代,而人与人之间唯一的差别是利用价值的高低,分出厂日期(年龄),质检报告(证书),耗电多少(薪金),自动化程度(决定职位高低),返修率(休假)。于是当人认识到无论如何美化粉饰,办公室始终建造于谋利的基石之上,那么所谓“大家庭”、“以人为本”、“个人发展”的美丽措辞也难以阻挡无归属感、自私冷漠、个体迷失的不定期泛滥侵袭。

虽然有时我们呆坐在办公室里会经常想:我们有没有更多可能?需不需要更多可能?敢不敢尝试更多可能?社会能不能允许更多可能?但想到要做一颗逆反的螺丝钉,确实相当麻烦,所以终于还是算了。而这终于算了的代价就是制造出我们单一、呆板、无味、重复、规格化、无个体性的办公室机械人格。

又比如讲女人和工作的关系,到底是工作还是不工作,这绝对是个问题。很多时候,女性上班族在后资本主义笼罩下的困境和复杂性其实远远超过了男性。不工作的话,也许受不了狭隘的交际圈、无所事事、困囿于厨房和客厅的自我价值贬低,以及与社会脱节的折磨;去工作的话,那办公室实在像极了一个机械时代的萎缩社会,总是在强人政治和多头统治之间犹疑不定,而把不中意的人从自己生存空间消弭的直接方式,简直跟黑帮没什么两样,差异只在于见不见血而已,而这对女人来讲,实在是过于生猛了。所以到底是工作还是不工作,这个永无止境的折腾,也几乎成了女权主义者叫嚣的旗帜。

记得在《办公室》的开篇,胡开宗明义的讲过:绝对不存在伟大的办公室文学。但反之,倘若要在这样一个时代里撷取一个典型样本,办公室又绝对是首选。因为“当政治意识形态破产,哲学退了流行,文学不再具有抚慰人心的作用,工作就是新的宗教,工作伦理就是新的道德,工作职能就是新的社会角色。办公室更像是一潭深藏在丛林里的沼泽。表面上查看不到任何动静。你不是看见、而是听见生物在你周围活动,来自四面八方,细细琐琐,不甚连贯,却又断绝不了。”

当然,也许这种题材永远不能实现,因为大部分有可能写出办公室文学的作家不是拒绝上班,厌恶上班,就是压根儿瞧不起上班这件事。他们遇上了灰色单调的现代办公室,看见一大群中午时间从各个大楼涌出来进食的制服乌鸦,听见那些人谈房屋贷款和休假规划的对话,他们的想象力只能一片空白。于是这个最伟大的文学主题只能永远搁置了。

确实,上班永远是世界上最无聊的一件事情,人不是作为劳动力产生的,工作的意义和目的到底是什么?而看了胡的《办公室》,至多是找到点同类,有点反讽,有点无奈,好像没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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