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建筑教育《寻什么乌烟瘴气的鸟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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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青年不要高帽皮袍，装腔作势的导师；要并无伪饰，棗倘没有，也得少有伪饰的导师。倘有戴着假面，以导师自居的，就得叫他除下来，否则，便将它撕下来，互相撕下来。撕得鲜血淋漓，臭架子打得粉碎，然后可以谈后话。这时候，即使只值半文钱，却是真价值；即使丑得要使人“恶心”，却是真面目。略一揭开，便又赶忙装进缎子盒里去，虽然可以使人疑是钻石，也可以猜作粪土，纵使外面满贴着好招牌，法兰斯呀，萧伯讷呀，……毫不中用的！ ” ——鲁迅《

就如同在矿业大学修法律，在农业大学读教育学，在地质大学学计算机让人感到无厘头一般，我偏偏阴错阳差的到一所交通大学念什么狗屁景观建筑，开始了一段不堪回首的操蛋日子。

苦苦挨了三年，身边的老师走马灯的换，可这群老湿之间仿佛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默契，他们从来不给学生看，也从来不谈起自己的设计作品，或是其他老师的。他们会在每次布置方案之前给你讲上两三点不知从哪里翻来的理论思想，却在最后评图时又将这些理论和思想抛得一干二净。

我也明白学设计这事本就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况且历数许多大师也都非科班出身，安藤、密斯、安德鲁、赖特……所以对老湿也不从不去苛求太多。

然而在这***学校学建筑最大的悲哀就在于只有老师点了头你才能算过，更悲哀的是这课要挂了还没得复议和补考，只得重修，然后又遇上同一个老师带课。拜这个狗屁制度所赐，造就了学校里最***的一群人，他（她）们手握着你一个学期设计作业的生杀大权，所以不由得你不去哄着他们、顺着他们、说许多违心的话，如诺有少数叛逆学子，表露出他们的不屑和违逆，轻则成绩不佳，重则被潜规则掉。所以这群老湿们想当然得可以上课迟到早退旷课，可以课间休息比上课时间还要长，可以在你给他讲方案的时候在下面发短信，可以上课抱个电脑看照片，可以……太TMD多可以了

匪夷所思的一切造就的是这一群匪夷所思的老湿

W老湿有个自成一体的“深度”论，每到讲解学生方案词穷技伐之时就抛出个“你这方案缺乏深度”，不容人辩驳，偶有学生问之“何谓深度”“何处缺乏深度”，其又往往顾左右而言他

C老湿带的我们幼儿园设计，开始时大谈国内幼儿园设计的种种不是，大抵是说国内的设计师很少考虑儿童的在里面的感受，缺乏对儿童世界了解之类，头头是道，到了评2草的时候，又批评我们的设计幼稚，像幼儿园的学生作品，这又回到了原先他自己批判的用成人的眼光来设计幼儿园了，早已把自己当初的话忘得一干二净，而我等只能顺风使舵，熬夜给方案做个大手术

在做广场设计之时，Z君设计的广场是从地面铺砖、水景和绿化入手，画了1草给H老师看，H老湿来了句“你这方案去掉铺砖、水景、绿化还有什么？”Z君无语，旁人亦无语

Z老湿和H老湿总感觉自己很有幽默感，特爱给学生作品取绰号，每到一周评图之时就让学生把图依次贴在墙上，用戏虐的口吻给自己不喜欢的作品取上个绰号，什么“斧头”啦、“汉堡”啦、“兵营”啦、“原始部落”啦，却一点不谈有建设性的话题，亦或给点可行性的建议。

真是草泥马生的，你可以批评我的设计，哪怕批评得一无是处、把我批得体无完肤都没事，只要你的批评是有理有据是真诚而发自于内心的，我都可以接受，可你连TMD一个自己作品都不敢拿出来的给学生看的老湿有什么资格配去侮辱别人辛苦设计的作品，真TMD恶心。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其实当建筑学院的老师在我看来是非常容易的，至少是可以混得非常水的。尤其是在给学生评图上。反反复复说来说去就那几句套话，每一句都可以用在每一个学生的每一个作品上，以至于我怀疑他们过去是主修汉语辅修建筑来的。

譬如你做个极简主义的，他会说你偷懒；你换个极繁的，他又说你太花太乱

你画个轴线对称的，他说你呆板，你画个布局随意的，他又说你缺少合理的逻辑关系

你做个个性鲜明的他说你不考虑周围环境，你要换个和周围环境相似的，他又该说你这是坨屎了，谁叫周围环境就是坨屎呢

你要设计个像盖里那样的后现代建筑，他又该问你这样设计有什么道理啊，弯成这个角度有什么依据，你这样怎么建造啊。***，什么时候做设计都跟做证明题一样啦，全都要有因为所以啊。

你要挖个下层庭院他说费钱，你做个金属墙面他也说你费钱，好吧，你要构建节约型社会，那至少您得在任务书上给我注明下您的预算吧，您真当我是您肚里的蛔虫，连您存折上有多少钱都知道啊

你要设计个清水混泥土建筑，找找安藤建筑的感觉，他说国内技术达不到，不让做；那要做个柯布西耶的粗野主义，他又可以说你毛糙了

只要你画黑她就说你不够白，你画白他就说你不够黑，等你画灰了你又该嫌你没个性啦，他嫌方的太方圆的太圆，不方不圆又该嫌你不伦不类了。

如此这般，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去模仿大师作品，不怕模仿得露骨了，就怕老湿没见过，又大惊小怪，彻底将你推翻，末了还没有那些照抄国内三流蹩脚设计方案的分数来得高

这让我想起《独自等待》中的一个桥段：

夏雨去见主编谈自己的稿子

主编：“这什么东西，一堆狗屎。”

夏雨：“我要是加一飞碟，您觉得行不行？”

主编：“诶，酷酷酷。小孩最爱看这些东西。”

夏雨：“我就是不加”

搞设计，要得就是夏雨这态度。

我要像《巴黎野玫瑰》中的贝蒂那样，将那该死的没品的老湿暴菜一顿。

“当我想到那些混蛋在五分钟内毁了一个人一年的工作”

末了我还要把这句片中那个手稿被拒27次的警察的话，送给我们敬爱的老湿

也把他的那句“为了将来的成功!不要让他们令你沮丧!”送给自己和其他的同命人。

开头我用了鲁迅先生的话，最后我还想再念一段鲁迅先生的《导师》作为结尾：

“要前进的青年们大抵想寻求一个导师。然而我敢说：他们将永远寻不到。寻不到倒是运气；自知的谢不敏，自许的果真识路么？凡自以为识路者，总过了“而立” 之年，灰色可掬了，老态可掬了，圆稳而已，自己却误以为识路。假如真识路，自己就早进向他的目标，何至于还在做导师。……但是我并非敢将这些人一切抹杀；和他们随便谈谈，是可以的。……青年又何须寻那挂着金字招牌的导师呢？不如寻朋友，联合起来，同向着似乎可以生存的方向走。你们所多的是生力，遇见深林，可以辟成平地的，遇见旷野，可以栽种树木的，遇见沙漠，可以开掘井泉的。问什么荆棘塞途的老路，寻什么乌烟瘴气的鸟导师！”

就是，寻什么乌烟瘴气的鸟导师！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