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们《开出一朵天堂的花》

今天看了朱天心的《猎人们》，回想起了我小学六年级时候收留一夜的三色小猫，初中养过几天的活泼苗条小花咪，高中与同学从垃圾堆收留了半天用注射器喂牛奶的三只小奶猫，还有数周前学校二商店就餐时脚底不停蹭我讨食吃的黑猫咪......除了猫咪，还有南亭村里那些眼睛亮亮等待客人赏食的聪明流浪狗狗，那带着项圈热烈向我奔跑而来的小土狗，还有广大商业中心扒拉着我鞋不肯走的小白狗，揭阳图书馆门口路遇的蹭得我裤子湿答答的黑嘴巴狗狗......

1. “因为不论季节晴雨，猫狗皆与我们共处一室－－与其说室因为喜欢而收养（或许早些年的确如此），不如说是因为同情，路边墙角被丢弃的冻饿着的生命的恐惧张惶的眼神，永远比任何抱在怀里，收拾打扮得像填充玩具的宠物更哐当一声击中我心脏，肾上腺素急速升高，恨不能立即统统带回家。” 真真是说出了我的心里话。

我从不嫌弃小动物身上固有的体味或者流浪生灵们身上的脏污，遇到善良友好的，例如直奔过来双爪搭在腿上热切望着我，有不停在双脚间走来绕去的，我都好想好想蹲下去摸摸，甚至抱抱它们这些小可怜，可是，却总被教训“脏，猫猫狗狗们脏！”我心里嘴上一齐反驳的是，在它们看来，没准人的味道才臭，人才脏呢。但是它们依然那么爱人类！

看看，光鲜的外表下，人类丑恶脏的东西可是不少。看过同学一签名档（大意是）：你认识的人越多，你会越热爱动物。话是有些夸张了，但书里一只兴昌里小猫的独白说的好：我们不想讨人喜欢或讨人厌恶，我们仅仅只想有个活路，这，很难吗？我妈妈从来不准我乱骂人族例如“人族已经占尽资源占尽便宜，为什么我们从没嫌他他要嫌弃我们？！”

在小学六年级，客厅里奋力学习的那个夜晚，心里积压的对面前层层叠叠课本作业本练习册的愤恨几乎快要爆炸，眼眶里的泪水勉强止住，突然听到的小猫柔柔的叫唤，我一下来了精神，开始喵呜喵呜地跟它对话，我问它，你在哪里呀，快过来吧，我想看你。它回答我，我在找回家的路呢，哪里才是路啊，我不知道往哪儿走了。就这样，一小人一小猫，喵呜地来回问答了许久，竖起耳朵听到它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它竟然寻到我家门口来了。打开家门迎它进来，小东西还不停在客厅桌椅下找寻什么......可惜，家里收留不了它，隔日便放到楼下车场，好让主人寻回。不大记得后来我为这小猫哭了多久，只记得最牢的是那个夜晚，我与一只迷路小花猫的喵呜对话。

2. “但我猜想，一定也有人会想，有那么多的失业人口，交不起营养午餐费的学童，被弃养的老人......甚至非洲，印度，阿富汗的饥童，类似我等这么做（例如随身携带猫饼干，以防遇着受饥的野猫时很无力伤感），太妇人之仁，太小资产阶级，太何不食肉糜，正如同相对的我也不解，只要街头一天还有流浪猫狗，“流浪动物之家”，环保局动物收容所狗满为患，为何会有人去宠物店买狗买猫？

......我甚至是有意地让自己小仁小义不坚硬起心肠，因为我害怕，若自己一旦对日日触目所及的弱小都不能感同其情，如何能对更遥远更抽象的贫穷，饥饿，幼童能心动心软并付诸行动？

这么做－－看着素昧平生的流浪猫狗不知有没有下一顿地狼吞虎咽一餐，一来借此我把自己的心养得软软的，烫烫的，火红的，像丰子恺说其幼子，“我家三岁的瞻瞻的心，连一层纱布都不包，我看见常是***裸而鲜红的。”二来但愿这些倒霉透顶生在我们岛上的猫狗能在他们生命中有限的和人的接触中，至少，至少有那么一次，是温暖的，和善的。”

在南亭－－城中村的小食店吃饭，总有流浪的狗狗们来回穿梭，有时候，我只用一个眼神告诉它，过来，这里有吃的，有肉给你吃，那眼神清亮皮毛灰暗的小狗便走过来，咬起我给它的几片肉几块骨头。知道狗狗不能吃咸物，还特地涮去了味厚的汤汁，身旁的他便有意见，嘟囔说我对这些猫狗为何这般细心。现在找到的答案如上，“至少，至少有那么一次，是温暖的，和善的。”

3. 在家乡一家宠物店里，我总不小心踩到一只店主收留的残疾苏牧狗狗的尾巴，可它一点也没恼怒，当我蹲下来摸它的头，笑着看它，没想到这苏牧狗狗突然用力地坐起来，因为后腿残疾了，很是费力，前爪努力伸出来，不断上下挥手，像是想拥抱我的搭上我的肩膀。让我惊喜得又是闪躲着想站起来，又想握住它的爪子跟它告诉它，苏牧狗狗是长得好好看的哦。

这段经历跟书里写的辛辛的故事也特别像，“（辛辛－－也是一只有残疾的猫咪）常常趁我坐得低低地埋首书报时，从高处探手探脚爬到我颈间，双手怀抱住我大头，在发丛中嗅嗅啃啃，想起来时对我耳朵吹热气，又或一手勾住我颈子试图咬我咽喉，我又痒又痛不好拒绝地闪躲着，闷笑出眼泪来，因为这些动作完全与他对其他的猫大哥猫大姊示亲爱时做的一模一样。作为一个人族，我真真感到骄傲和快乐极了。”

“狗是我们与天堂的联结。它们不懂何为邪恶、嫉妒、不满。在美丽的黄昏和狗儿并肩坐在河边有如重回伊甸园。即使什么事也不做也不觉得无聊--只有幸福平和。”猫咪狗儿们，它们的微笑真的可以开出一朵花，一朵名为天堂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