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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是这个样子的:蒙巴那斯的吉吉《吉吉写曼·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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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03-26 11:2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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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香港库布里克书店看到一本曼·雷的摄影集,犹豫了一下是否要买,还是放下了。

曼·雷那么赫赫有名,可我对他的情人吉吉的兴趣比对他大得多。当年在巴黎,周末闲来无事,常去参加巴黎市区游。通常大家在一个地铁口集合,导游会带着我们周游巴黎的某个区,告诉我们当地的历史和趣闻轶事。这种活动比较小众,参加的人里老头儿老太太居多,象我这样的亚洲面孔我似乎没见过第二个。

有一次逛蒙巴那斯一带,导游带我们到莫迪里亚尼他们住过的街区和坐过的咖啡馆一一巡视,其间说到蒙巴那斯的吉吉,本名Alice Prin。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名字过耳不忘,回去在网上一搜,发现曼·雷在上世纪二十年代给她拍过那么多图片,如今仍是经典,比如那张“安格尔的小提琴”,我已在不同杂志见过多次了。

后来在巴黎的旧书店淘到吉吉的自传Kiki Souvenirs,品相极佳,我毫不犹豫马上买下。吉吉没有受过高深教育,文字简洁稚气,爱用感叹号,几乎没有任何修饰,纯是我手写我心——可这样就足够了,因为她的一生太丰富,毫无疑问是个传奇。生在是那个放荡不羁天才横溢的年代,她是玫瑰园里最浓烈的一朵玫瑰,是众神殿里最骄傲的一个女神。她历尽世事却又天真单纯,厚颜***却又温柔多情。她用她的欢笑、她快活的性情、她强烈的幽默感、她大胆的想象力和她性感的身体温暖着蒙巴那斯的艺术家们的心,给他们无限灵感。她是那时蒙巴那斯的中心,几乎出现在当时所有艺术家的画笔下和镜头里,也出现在所有和二三十年代的蒙巴那斯相关的回忆录中。她甚至自己也拿起画笔创作。虽说完全没有受过训练,但她有天生的良好的艺术直觉,又在艺术氛围里浸淫多年,所以她的画虽稚拙,却有灵气,有趣。

吉吉有戏剧化的人格,偏又遇上那样一个时代能让她完全释放她自己,把自己的人生也活成一幕幕大起大落的悲喜剧。她是天生的吉普赛人,以爱和自由为生,其他什么都可以随时放弃。她的爱恨都鲜明利落,不爱了转头就走,谁也留不住。而不管经历了什么样的艰难,她永远是无所畏惧、光芒四射。在吉吉那里,黑暗和忧伤都不能久留。

在曼·雷的传记里,曼·雷曾回忆过这样一幕:

有天晚上,我们在藤田家非常愉快地聚会,她模仿拿破仑:把一顶帽子反戴在头上,把裙子拉到大腿根部,一只手放在胸前。她白嫩的大腿——她从来不穿内裤——简直就是皇帝陛下的裤子完美的复制品。所有人都大笑鼓掌。

看看,这就是标准的吉吉风格,风趣而肆无忌惮,藐视一切法则成规,把欢笑带给她所到的一切地方。

再有兴趣多了解些吉吉,除了这本自传,还可以看看达恩·弗兰克的“巴黎的盛宴”,或是阿兰·儒弗瓦的“黑夜的蝴蝶”。不过奇怪的是“蒙巴那斯的吉吉”和我手边的吉吉回忆录有不少出入,尤其是吉吉写曼·雷的那一章不见踪影。因为很短,我就顺手翻出来。虽然他们的恋爱没有持续一生,但吉吉从来不掩饰她对曼·雷的爱和崇拜。

我认识了一个美国人,会拍很漂亮的照片。我要给他当模特儿。我喜欢他的口音,他还有点神秘。

他对我说:“吉吉!别这么看我!看得我心烦意乱。。。!”

我去电影院看了“茶花女”,我们俩手拉手,我不太认识的瓦西丽耶芙(注:玛莉·瓦西丽耶芙,俄国画家)也和我们一起。她用很赞许的眼光看我们。

现在,他是我的情人了。另一个会离开,而我不能决定跟他走。

他走了。

我留下了!

我继续过着我的小日子。

我的新情人不富有,但是我们每餐饭要么去德尔玛餐馆,要么去布和代尔餐馆,要么去罗萨丽餐馆。

他的法语程度刚够让人听懂的。他在我们住的旅馆房间里给人拍肖像。晚上,他在暗房工作时,我就躺在床上。我看见他的脸在小小的红色灯光上面。他这人看起来可真象魔鬼。我特别没耐心,根本等不到他完工。我们常和一拨叫达达主义者和一拨叫超现实主义者的人出去。在我看来,他们之间根本没什么区别!他们中间有Tristan Tzara Breton Philippe Soupault Aragon Max Ernest Paul Eluard,等等。

我们和这些人整晚聊天,我倒不烦这个,即使我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

我非常景仰他的艺术作品。他拍的照片很美。我印象最深刻的一张是他透过一个装满水和feuille*的玻璃高脚杯拍的卡萨蒂侯爵夫人。侯爵夫人轻微地动了一下,造成的效果非常独特。

在这个简陋的旅馆房间里,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他接待了当时所有第一流的人物和最出名的名人。

曼·雷在拍照的同时从来没有停止过画画。他的画也是非常棒的。他的画就像他的照片一样,只用三种颜色:黑、白、灰。曼·雷最受不了我象黑人一样的品味:我太爱鲜艳的色彩了!

可他自己却也喜欢黑色人种的。。。

*注:这里不晓得曼·雷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feuille是指杯子里放了叶子、纸片还是花瓣?所以暂时翻不出来。问题是看曼·雷给卡萨蒂侯爵夫人拍的那张照片,应该只是曝光方式比较特别,看不出来用到玻璃杯什么的。难道吉吉说的是另外一张?我得再查一下。

原句是:Celle qui m'impressionne le plus est la photo de la marquise Cassati qu'il a prise à travers une coupe en verre remplie d'eau et de feuill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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