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思妥耶夫斯基是一位伟大的作家。其伟大之处在于笔锋犀利,目光尖锐。类似于弗洛伊德将人类的黑暗一面抬出水面,扭过你的脖子,逼你去看那吸附一切光的人性黑洞。
人有多麽复杂,又有多么艰难?最初光行水面,人与万物相亲相爱。之后禁果带来***的原罪,该隐杀弟染红了干涸的土壤。此后诺亚方舟能拯救多少人,巴别塔又覆灭多少人?然后整个人类的历史就是撕咬和屠戮,直至今日。披着文明外衣,优雅而无情地虐杀着残存的人性。直到哈米吉多顿尸横遍野。
假如你的眼睛,只看得到光明和美好。那么我该为你的纯真击节赞赏,还是为你的狭隘扼腕叹息?
当你见识过门的那一边,冰山掩埋在水下的部分,你已然没有资格,再回到伊甸园。
我很奇怪陀氏为何如此了解女人。关于不加掩饰的敌视和愤恨,关于***裸的恶意和掠夺。
“终于有一种凶险之感掠过纳斯塔西娅.菲利波芙娜的脸庞;她的目光渐渐变得执拗.坚定几乎充满了仇恨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阿格拉娅一分钟也没从这个女客脸上移开.阿格拉娅看来有点窘然而并不胆怯.她进门后匆匆瞥了一眼自己的情敌以后就一直垂下眼睛坐着仿佛在沉思.有一两次她好像无意中抬起头来用目光扫视了一下房间;她脸蛋上表露出一种明显的厌恶仿佛怕在这里弄脏了自己的衣服似的.她机械地整了整自己的衣衫甚至有一次还不安地挪了挪位置向沙发角挪动了一下.她自己未必意识到了她的所有举动;但是正因为无意识就更增加了这些举动的侮辱性.她终于坚决而又咄咄逼人地望了望纳斯塔西娅.菲利波芙娜的眼睛而且立刻看清了她的情敌的恶狠狠的目光里所闪耀的一切.一个女人明白了另一个女人;阿格拉娅打了个冷战.
两人四目对视已经不再掩饰彼此的敌意.这两个女人中的一个就是不久前还给另一个女人写过这样的信的女人.可是她俩刚一见面刚一开口一切就都烟消云散了.那又怎么样呢?这时候在这屋里的所有四个人中似乎没有一个人认为这有什么奇怪的.公爵昨天还不相信会看到这情景甚至做梦见到这种情形也不可能现在却站在那里看着听着仿佛他早就预感到会发生这一切似的.最最荒唐的梦突然变成了色彩斑斓.轮廓分明的现实.其中一个女人在这瞬间是如此蔑视另一个女人恨不得把这话直截了当地告诉她(正如罗戈任第二天所说也许她之所以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干这个)因此这另一个女人不管多么富于幻想但是当时她的脑子很乱心也在疼她的任何先入之见似乎都抵挡不住她那情敌恶狠狠的.纯女性的轻蔑.”——《白痴》第四卷
我相信嫉妒是人类最为冷血的原罪和恶之起源。那是一条用爱无法填补的深渊,黑色的狭缝,只要你意识到自己无法忍耐他人的快乐,你就已经站在这悬崖边上。不断膨胀的阴影侵蚀你的脸庞,给它笼罩一层黯淡而凶狠的色彩。伤害无需辩解,背叛顺理成章。
然而陀氏是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他心里有天堂,也有索多玛。倘若不是站在分界线上的人,只能看到他的人物自相矛盾不可理喻,感情反反复复而又急转直下。"您对我当时的处境又知道什么您有什么资格对我品头论足?"这句话几乎可以面对一切自以为是的评论。抛出淡然而冷酷的嘲讽。
是,他们和别人不一样,而他们从未希望和别人一样。他们乐在其中,咀嚼着生活的甘美和苦涩。一忽儿哭,一忽儿笑。一忽儿爱着星球,一忽儿恨着人类。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是完整的生活。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11:27:31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本文链接: http://www.w2mh.com/show/4033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