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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很无聊,我们很焦虑《先锋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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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03-26 11:1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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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比较喜欢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的书。在长沙读本科时每次去书店总会到广西师大出版社的书架前浏览一会。这个出版社会出很多学术性和思想性很强的著作,而且透着人文气,也不呆。出版界某位资深人士也曾评说,广西师大出版社秉承了老三联书店的精神,在现在虚浮的出版界难能可贵。考研时我也曾花了一段时间关注这所位于桂林的大学,为的是调剂时能够进入广西师大,看看这个大学的出版社究竟是什么样子。

(一)

这本《他们很无聊,我们很焦虑》书名很拽,而且出自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所以我就从图书馆里借了回来。这是一本《今日先锋》杂志的文章合辑,作者大都是从事艺术创作的年轻人,因为这些人所从事的先锋艺术,受众群体很小,懂的人不多。所以他们在写文章的时候也透着艺术气息里那种嬉皮士似的,很个性的(小布尔乔亚或反小布尔乔亚)的特点。他们有自己的圈子,就像soho小报里形容的那样有他们自己的行为方式和语言特点。比如在北太平庄的某胡同里一声吉他骤响,不久可能会有透着相似情绪的吉他声的回应。这两个人在寒冷的北京暗夜里跑出来在街上碰个头,聊一晚上,就有可能成为“同志”,成为“圈友”。

胡吗个在他的文章里嘲讽了一批想进入他们的群体而不得,不能理解却言必称“艺术”的那类人,就像一些有知识有品味的有钱人对急切进入社会上层的爆发户的不屑一样。

暂且不对他的观点进行评论。在读这些文章的时候,我有些胆战心惊。因为我这个尚未形成自己独立的思想体系,又没有什么核心文化概念的人却出现了胡吗个们以及胡吗个们所嘲讽的那些人,这两者兼而有之的怪异心理。一方面,我不懂艺术,欣赏它们都有难度更别提创作了,却开始留心这类东西。比如画展拍卖行拍张晓刚的画,我就喜欢凑热闹想看看到底什么画能拍出这么高的价格。对掺杂其中的买家是源于热爱艺术来买它们还是出于投资行为来炒它们也略有耳闻。像一个什么底子都没有的看客,却又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证明自己并非只是看客。另一方面,又因一无所有参与不进去,对那些参与到半途中被踢出来的人投以无限轻蔑和自得的眼光。

我知道这样的怪异心理显然对自己有十足危害,是阿Q和孔乙己附着在身上,他们的长辫子就盘在我的头上,让我丢掉平和的心态,丧失理智。

推而广之,这又并非单单针对艺术而言,生活中的许多事情都是这样。我曾经以前也考虑过类似的情形。我让自己持有的心态是“看得透,但又不消极”。为了这句话,好友珠子同学特意肯定了我一番,说这是在纷杂社会中应持有的一种健康心态。因为不管什么事情,艺术也好,学习也好,事业也好,人和人所处的地位都是平等的,人们间的智商没有区别,只是有些人想得早想得深,有些人想地晚想得浅而已。不能贬抑任何人,也不能自惭形秽。可是我近段时间怎么也回不到我提出这句话时的那中健康的心态。

胡吗个阐述他的观点时举的几个例子很有趣,有必要提下。一次他到北大放映短片,学校影协让他给短片写个简介。他就简单地些了几百字,大意是他因为有趣、好玩才来拍片的,自己只是个作者而已。可当放映时,简介被人改成了“通过DV艺术手段来探索一种纯绘画性创作空间的丰富性和可延展性,以最简单的时间因素为规则来冲击人类解读习惯的常态……”反正改得够专业,够难懂。胡吗个最后看不明白,只得说了三个字“谢谢你!”

还有一次是“检验”了名词比实物本身更火热。“DIY”热了一阵,到地里摘根黄瓜都有人大呼“黄瓜DIY”“DV”炽热了一阵,连外包装都被称为“DV塑料膜”。最后胡吗个不敢用了,只好谈“厨艺”,说“我是厨艺工作者”。没想到又引来很多人开始把“厨艺”时时挂在嘴边。没辙的胡吗个只好最后说“我是个兽医师!”。哈,正印证了齐美尔对“时尚”的定义。时尚,先锋,艺术这些词汇是一个阶层创作出来的用以显示与其他阶层人的区别,是异质性词汇。没想到却被他层的人拿来用,以获得进入创作这个词的那些人所属阶层的通行证。由此,它们又表现出强大的同质性,缺少了个性色彩。看来,词汇确实比实物本身更为火热。

(二)

很纳闷的一点是,这本《今日先锋》的合辑里还有史铁生和陈染的文章。他们是实实在在的写作者,是作家,与先锋艺术好像不搭界。不过编者考虑的可能是他们对先锋艺术的看法和提醒。

史铁生的《墙下短记》写到了虽然不是总在出现但在心里沉沉地有无比重量的几堵墙:长墙、红砖短墙、青灰高墙。这些墙就是我们人生阶段中的残缺、限制和苦难。史铁生说,与墙对话最重要的是“接受”,接受它给我们的一切磨砺。但那些“结构呀,解构呀,后什么什么主义呀……啦啦啦,啦啦啦……游戏的热情不可少,但我们仍在四壁的围阻中。”洞若观火的史铁生说的再明白不过,这不仅对艺术创作是个提醒,更是对我们人活着意义的正确态度的追寻。

文末一句关于写作的话很好,“寂静的墙和寂静的我之间,野花膨胀着花蕾,不尽的路途在不尽的墙间延展,有很多事要慢慢对它谈,随手记下谓之写作。”

陈染的这篇文章《与外部的关系使我成为问题》,题目的先锋性十足,四部分也很耐看。尤其我喜欢她的第四部分“稠密的人群是一种软性杀手”,比较契合我此时恐惧和逃避人群的心理。

对人群的恐惧和逃避,从主体上看是一种拒绝平庸的姿态。注意是“姿态”,尤其对我来讲,没有独立,自成体系的文化、观念、品味,想不平庸很难。只能摆出这样的姿态,在行动上和思想上都没有充分的储备。从客观上,是人与人之间隔膜而无法沟通。这一点我有极深体会,可原因不恰恰出现在自己不去主动沟通上吗?由此造成两点,要么自由,要么孤独。对此时我来说,自由充分享有,而内心却冲不出枷锁,陷入很深的孤独感。我想很多人,包括我的一些朋友都会对这一点有体会,像长刺的豪猪在冬季的寒夜里取暖,要么暖和但疼痛,要么不疼但寒冷。

这本书还有些文章的观点比较独特值得一看,也有些晦涩难懂,看不懂我就没看。

张永和在《小城市》里的一些观点对城市社会学有一定启发性。比如设施齐全的单体建筑算不算城市。比如城市的微观发展与宏观发展几乎是同时的,微型城市也是密度的产物。人口越集中,城市也就可能趋于微型化。比如上海、台北的24小时书店,时间密度等于空间密度……这些问题的思考可能会引出微观城市建筑学这样的新学科,当然也会对我的社会学学习在思考方式上提供一些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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