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转型《对市场经济的严肃批评》

前段时间新左派要“反思”改革，据说30年来，形成了新的迷信——对市场经济的迷信，所以要再来一场新的“思想解放”，审视和反思市场经济当然是需要的，只有宗教才是只许信不许疑，不过更需要的是严肃认真的态度，波兰尼的这本《大转型》对于市场经济的严肃反思和批评，也许就是近半个世纪的自由市场拥护者们仍然必须认真面对的。

哈耶克用“自生自发”的秩序作为对市场经济起源与正当性的证明，而波兰尼恰恰在这一点上，通过对社会经济史的考察，试图表明市场经济既非因为合乎人性而自然起源，其扩展也不是一个自然过程，而是无时不处在***之手的干预之中。在波兰尼的理论体现中，互惠与交换在资源分配的过程中具有起源和基础性的地位，而且非以盈利为目的产品赠与和交换同样能够发展出复杂而精妙的分配体系；市场交换反而在历史的多数时期是“镶嵌”入整个社会中的。而19世纪以来自由市场经济的狂飙突进恰恰是要颠覆这一关系，将社会嵌入市场交换关系之中，由此必然对社会和自然造成巨大的伤害，作为防范和保护措施：***对经济的干预和社会保障措施的施行也就成为必然——也即自由主义者所谓“反自由经济”阴谋。但是上述任何措施都会与市场的自发调节发生不可避免的冲突，从而形成市场经济社会内在的紧张关系，直到因此而颠覆社会组织本身——这也就是波兰尼对纳粹和极权主义兴起的解释（当然，也是与自由主义者截然不同的解释）

但是，波兰尼的这一批评似乎回避了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为什么在人类历史的演进中，相对于其他组织生产和分配到经济模式，市场经济最终占到了优势地位？即便如《大转型》中所阐释的，市场经济本身是反常的，但是其制度替代是什么呢？显然不能是书中所考察的波西尼亚群岛之间的那种非盈利的交换关系吧？在我看来，波兰尼对市场经济起源与性质的澄清固然重要，书中关于***与市场间关系的论述也同样值得关注，某种程度上，波兰尼对***干预市场活动的结果预期，比自由主义者更加悲观，自由主义所欲求的是一个保护产权与合约执行，仅仅在市场失灵时发挥作用的最小化***，需要警惕的问题是***干预的扩大与滥用，而在波兰尼这儿，***干预本身就是问题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