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他的国”永远流放
就算你在大雾里开着摩托车飞驰找死,总有光芒将你引导到清澈的地方。
——韩寒
你可以说这部小说讲述了一个关于青春小说,因为主人公左小龙确实很年轻,他青涩的感情在两个年轻女子身上来回摇摆,但是我无法肯定左小龙准确的年龄,而且他的生活方式中没有一点儿当下青年的影子(他甚至不发短信,不上网);你也可以说这是部关于一个豪气的孤独者的奋斗史,因为左小龙确实霸气无比,有着种种宏伟的梦想(如拿歌唱比赛冠军,横穿中国等等),然而主人公的豪情往往无的放矢;你甚至可以说它是一部新派的乡土小说,因为它确实细致入微地描写了剧变时代中的一个沿海边陲小镇的危机四伏,然而除了宣判小镇的死亡外(文章最后告诉我们小镇上的人越来越少,而凡是吃过变异动物的居民,无一例外都丧失了视力,这无疑是作者对小镇最后也是最严厉的宣判和惩罚),他对于这片故土似乎并无任何留恋。
是的,这是篇复杂的充满了隐喻的小说,或者说寓言。当然书中最明显的是政治隐喻,有些十分露骨甚至是明目张胆的,如文中有这样一个情节:林亭镇举行歌唱节目,有一个节目是童声合唱《国际歌》,这里韩寒用大量的篇幅直接将《国际歌》完整歌词转载,末了,文章这样写道:
书记说:“好,听得我很有感触啊。”
他拿起节目单,对照着歌词念道:“压迫的国家空洞的法律,苛捐杂税榨穷苦,富人无务独逍遥。穷人的权利只是空话,是谁创造了人类世界?是我们劳动群众。一切归劳动者所有,哪能容得寄生虫……国王用和谐地烟雾来迷惑我们,我们要联合向暴君开战,让战士们在军队里罢工,停止镇压离开暴力机器,可是我以前怎么没听过这段?”
路金波说:“哦,这是完整版的,未删节版的。”
书记说:“嗯,还是删了好,啰嗦。还是原来的简洁。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么,这句在就行了。"
显然,这是韩寒的写作策略,除此以外,他还在正常的故事叙述过程中穿***了大量隐蔽的政治评语,如叙述到路金波向镇长送礼一段,因为送的礼物跟镇长的一样,引起群众了误解和不满,韩寒评论道:“长脸才是某些老百姓的第一需要”。这句话实际上概括了很多群众在过去一个特殊年份的心态,又如他将“一小撮别有用心的人”,“不明真相的群众”,“我是来打酱油的”等有特殊含义的短语纳入了小说叙述中,熟悉网络文化的读者很容易穿透话语层面读出这些短语被异化了的内涵。
从政治隐喻的基调可以很明显的看出韩寒对于整个社会体制的态度。因此,于此相对应的,韩寒在处理书中一个庞大的官僚体制的时候,将其漫画化,低智化(当然还有与官僚体制可归为一类的《走进科学》摄制组),这个体制中的每一个人,智商低下,缺乏行动力,阿谀奉承,喜欢用排比句,最后无一例外,在一次他们自编自导自演的行为艺术展示过程中集体灭亡了,他们的死显得突如其来,荒诞不经,却又无足轻重……
“批判”通常是“绝望”的双胞胎,因为批判意味着“不信任”,而“不信任”则能顺理成章地演化成“疏离”乃至“绝望”。这一点,在鲁迅身上得到了最为极端的体现。而在本书的结尾处,韩寒无可奈何的悲观情调亦得到了明显的体现,他描写了两个女人留给左小龙的两封信,第一封信是主人公深爱着的黄莹写的,然而信的内容与主人公并无关联,她只是告诉了他一个事实,而这个事实恰似预言着韩寒这部作品可能会有的命运;第二封信则将主人公与亭林镇最后的感情链接掐断,左小龙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另一段陌生的旅程,一只变异的萤火虫指引着他的方向。
虽然韩寒在扉页中这样表述:
我几欲把主人公变得很悲惨,有无数个地方都可以结尾,可以让他一无所有,失去生命,但是到最后,我没有那样做。如同这书的情节,就算你在大雾里开着摩托车飞驰找死,总有光芒将你引导到清澈的地方。
然而可以预见的是,无论他的目的地如何“清澈”,左小龙都会无能为力地成为一个失去了“根”的漂泊者,而他所居住神秘花园则将被改造,他最终离开了“他的国”……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11:07:40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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