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只是一文学作品,《阅微草堂笔记》则可视为村夫野老的瞎话儿,在豫西南我们那里,小人儿还没上学的时候,就围着老人们说,讲个瞎话儿吧。八百老虎闹东京好不好,唐打虎好不好,还是什么奸商造作空心称,内注入水印,结果怎样入了地狱,怎样铢两悉称的遭报应。我们有时候便偏爱这瞎话些吧。文学则失了瞎话儿的鲜活粗疏,尤其其中的劝惩,却每每在前言里见到说,说教。意思是说教不好,意思是说他有更为可人的面目?譬如去除糟粕,等等等等。可我要听果报故事里的奶奶经似的道理,要看他们俨然的动心的脸色,他们的忧惧喜乐。文学的冷峭,失了浅识的生趣,它越美丽幽婉,距离人的本能需求也就越为遥远。我们不是个爱思索的品类,不如由别人来安排发付。
农庄,村塾,谈奴仆时的口吻,走夜路,坟茔,一些东西在日渐消失。倘不为新鲜,不会再有人走夜路,死人越来越少,坟墓也减少或集中,不会再投宿于荒村,人不必再服谁调遣,学生开始打老师。那种模糊的,因循的关系、心态日渐辽远,学生打老师自然不自今日始,还是有些东西变了。我们清楚知道在这些地方怀古是可笑的,终究违背着我们求生的欲望。我们只是迷恋于那种亘古不变的口吻心态,一些调笑,对人的驱遣。
自然了,终究都是文学,《今昔物语》是,《搜神记》是,《山海经》也是。我们不过藉以察知他们为何“徒托空言”,他们记述时的脸色,秉持的标准——在在有着我们求生时的会心处,使人心动。
止庵说,对于《今昔物语》来说,世上有些事情发生了,如此而已;背后并无别的意思。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11:07:38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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